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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是一块完成中的牌位。

上书“亡妻山卿”四个字。

顾守毅寒毛直立,两个部将却不吃惊,只是蹲下去摇他:“将军,你这是在干嘛?你不是说你心上人还在世,只是还没找到吗?”

顾瑾玉陷在自己的混沌世界里,滴血的指尖一笔一划地执拗刻着,良久,才听见外界关切,回了平静的穿透二字。

“没了。”

说罢,他抱着牌位起身,环顾一圈一切都没有变过的屋舍,七岁的小配小跑上前来咬他的衣角,他置若罔闻地走到顾小灯从前最常坐的书桌前,取出抽屉里的一个匣子。

匣子里面装的是他满口谎言编给顾小灯的伪家书,还有一支他十一年前送给顾小灯的发簪。

顾瑾玉冷冷淡淡地拿出那发簪,在周围的人没有丝毫防备的注目下,握着那发簪便刺进了心口。

*

顾瑾玉真情实意地想殉情,可惜正如俗话所说的祸害遗千年,越想死越怎么折腾都不成。

他睁开眼时,只见一个有些熟悉的人骂骂咧咧的在屋子里打转,满屋子都是药味。

顾瑾玉直觉脖子上空了,伸手摸到脖子上,戴了六年的小玉瓶项链不见了。

听到声音的张等晴回头来,看见他醒了,破口大骂:“闲得发慌就去种地!打铁!砍柴!烧饭!发你格老子的疯!我他娘好不容易跑到国都来玩几天,还得医治你这个废物!”

张等晴看到他茫然地摸着脖子,愈发气不打一处来,转头拿出了那小玉瓶项链:“小灯剩下的三颗药丸都用掉了,什么都没有了,这就是个破瓶子了!”

顾瑾玉转头,就见张等晴用力地把那玉瓶掷到地上去,一瞬之间,摔得四分五裂。

他从床上爬下来,不管不顾地去捞碎片,张等晴吓了一跳,连忙揪起他,没能揪住便高声喊帮手:“顾平瀚!”

屋门瞬间被一脚踹开,顾平瀚飓风似的闪进来,抓起顾瑾玉便捆,麻利地点了他的穴位,顾瑾玉捞不到碎片,便把扎进掌心的一小块碎片用力地摁深,想要将那碎片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一样。

乌泱泱地折腾了半天,张等晴悲愤交加地跑远了,顾平瀚则去搬张凳子坐到顾瑾玉旁边,斟酌半天,言简意赅地说两件事。

“我从来不阻拦想找死的人,但你似乎还有两件事没有做完。第一,高鸣乾还没找到,多数仇人还没有死。第二,有关苏明雅和小灯的风流韵事传闻还在长洛流传着,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

顾瑾玉看似认真实则浑噩地回答:“你说的对。”

没过多久,这个铁打的渣滓又恢复了表面的冷静,对上对下,继续无可指摘,不计数的疯癫崩溃全内化,只等着某一天再爆发。

那块写了“亡妻山卿”的牌位留了下来,供奉在里屋里,没过多久,顾瑾玉便主动将此事往外宣扬。

许多年前,他朝顾小灯说他会令他声名污浊,现在满全天下地昭告,要天下人都相信顾小灯真的和他有一段生死恋,把自己的声名自污到极点。

以前他就想过这么宣扬了,那时他想,倘若顾小灯有幸能回来,他就能卖惨,泪流满面地求他和自己在一起,因为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再要他的兄弟了。

倘若顾小灯回不来,那他就用这无耻疯癫行径拉顾小灯上野史好了。

现在,他就是要干涉进顾小灯那段没有他位置的恋情里,现实中他只能看着,舆论里他要和顾小灯亲吻,纠缠,一直到他死去,才能给这生死恋画个无限遐想的省略号。

*

转眼又是一年,洪熹七年深冬,又是一年忌日。

顾瑾玉习惯性地去了白涌山,习惯性地坠进小池塘里,一次又一次溺进去,记忆总不时模糊,时常觉得自己仍是十二岁的时候,沉在顾家的红鲤池塘里,会有人捞起他,暖洋洋地哭,热乎乎地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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