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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里了,虽说那位近几年身体康健许多,到底还是天生病弱的体质,往池里翻搅了几个来回,被苏家人捞上岸时就发烧了。
武将们都有些不解。
只听说是有个人夜半失足掉进池塘里了,小规小模,消息已封住了。只是这落水落得鬼里鬼气的,巴掌大的小池塘,人掉进去后,竟然就找不到了。
也不知那落水者和诸位天之骄子有何等交情,竟叫一个个的丢了理智。
别人丢了理智也就罢了,他们这位向来可靠得一匹的主将不知怎的,精神状态和从前彻底转变,当日听完粗浅的上报,僵化在原地半天,僵到让人怀疑他是站着猝死了。
谁知待他动起来,竟是要提刀出去砍人。
众将很是信服和宽容,心想就是去砍人也不打紧,反正本来就要砍……谁知主将要砍的人个个大有来头,上至皇子,中至亲爹,下至……没有下至,要砍的全是有来头的大权贵。
这哪里还能宽容下去,众将二话不说各显神通,好说歹说地给拦了下来。
众人以为他是一时的冲动,逐渐才知不是一时,是恒常;那也不是冲动,是发疯。
顾瑾玉在恒常稳定地发疯。
他一遍又一遍地孤零零跳进去,再一遍遍孤零零地爬出来。
目前看来,不扰天地,疯他自己。
又是一阵哗啦水声,恰时海东青花烬从天边雷电一样飞来,尖锐地长唳数声,池里的顾瑾玉眯着通红的双眼仰天听了一阵,水鬼似地爬上岸了。
雪淅淅沥沥地变小了,不一会,顾瑾玉披了骑服上马而来,羽毛凌乱的海东青抓在他肩膀上,叽里咕噜地发出鹰语,不时啄他两下,像是责备也像是鼓励。
副将等他打马到旁边来,以前有军令和军情都是顾瑾玉主动下传的,这半个月来这人变得像个哑巴,副将便自己主动长嘴:“将军,城里有情况了吗?”
顾瑾玉慢慢答,浑身都渗着寒意:“老皇帝伤重,病危,东宫要继位了。”
一众竖着耳朵的武将都深呼吸起来,一个问:“将军不在皇宫里盯着,真的没问题吗?”
“宫里有人盯着,没事。”顾瑾玉短促地笑了笑,“高鸣乾的拥护者迟早要叛出来,守株待兔就够了。”
他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水迹,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温和:“长洛四道城门,我们在这东门埋伏,北边由苏家把守,南门有岳家,老皇帝一驾崩,以皇太女的铁血手腕,高鸣乾今夜必逃。大家都提高警惕,今夜有恶战。”
众将应和。
顾瑾玉摸摸肩上的花烬,就算皇太女高鸣世有心和高鸣乾握手言和,他也会逼新帝铁血起来。
他要杀许许多多的人。如果杀不了,就让他们伤,让他们残,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活着的每一瞬间都如在地狱。
天色一寸寸黯淡,申时,雪停了,长洛城内传来悠悠回响的厚重钟声,钟声十二响,正是昭告天下,老皇帝驾崩了。
军中骚乱了一阵,顾瑾玉带马巡视,一脸淡定从容、冷静和善地嘱咐完详细的作战军令,安排到黄昏之时,太阳刚下山,他便蒙上面罩,带着几个身手矫捷的亲兵,提刀调头去了南门。
翻过雪山,冬夜来得快,顾瑾玉隐没在林间俯瞰埋伏在远处的岳家军队。
不知等了多久,南城门传来火光和动乱,岳家军队出动,顾瑾玉也带着亲兵混入队伍中。夜色至浓时,岳家和另外的军队混战不堪,顾瑾玉趁乱迅速拖出一个人,劈碎了铠甲倒吊在马后,策马奔驰进林中。
一拖进林里,顾瑾玉就先砍断了那人挣扎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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