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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虎头帽东张西望,似是在等什么人的久久。

见到崔拂衣,久久张望的双眼陡然瞪大,伸长小手,咿咿呀呀喊了起来。

“小公子亲近世子妃呢。”

崔拂衣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又哄了哄,见久久乖乖不再挣扎,方才笑了笑,“与你父亲倒真是一模一样。”

似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久久原本安静的大眼睛又开始向四周转动,张望搜寻。

崔拂衣心下一软,拍了拍他,“你父亲还在病中,不便见你。”

自应缺生病后,未免传染给弱小的久久,王妃恨不得将久久抱去自己院中。

然而久久认人,若是一日未曾见到应缺或者崔拂衣,便会如寻常婴儿般哭闹不止,不见半分平时里的乖巧听话。

不得已,又被送了回来,却是禁止他进主屋,且将住处挪到离主屋最远的厢房。

哄过久久,见他乖乖睡觉,崔拂衣这才回到卧房。

应缺也正好醒了,却也不过是闲闲睁眼,时而又闭目养神。

“抱歉,方才有事耽搁,未能在夫君身边守着你醒来。”

崔拂衣始终记得,自己承诺过,会让应缺每次醒来都看见自己,当时想着自己本也闲来无事,做到这事并不算难。

然而真正兑现时方才发现,承诺之所以叫承诺,因为它本身就带着条条框框的枷锁,想要在枷锁中不得踏错一步,本就是极难的事。

应缺微一摇头,“院中事务繁多,辛苦夫人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足以说明照顾病人有多不易,虽王府富贵,有许多下人可供使唤,然仍有些事须崔拂衣亲力亲为,应缺几次醒来,都见崔拂衣在身旁睡了过去。

看他这般模样,竟是连说话都要比风寒之前吃力许多,崔拂衣面上如常,心中却有诸多思量。

薛府医说话虽委婉,该表达的意思却是真的带到了。

应缺本就命不久矣,之前虽有调养,却远不如衰败来得快。

事到如今,身体沉疴已然积重难返,莫说痊愈,便是重回风寒之前的状态也极为艰难。

简而言之,无论再不愿接受,从即日起,应缺也只会一天一天衰弱下去。

直到自世间脱离。

病重之人是何感觉?

崔拂衣至今仍记得幼年时,有一年除夕,全府人都在前厅用膳,却无人来叫他,他不愿去前厅受他人奚落,便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大厨于心不忍,给他装了一只烧鸡,几块点心。

他揣着烧鸡和点心往回走,却在路过池塘时被人从背后推了下去。

水面薄冰霎时裂开,崔拂衣整个人被浸染进了冰水之中。

幸而有路过的下人相救,否则那日必定凶多吉少。

即便被救回去,崔拂衣也结结实实烧了好几日,最严重时,便是醒来也辨不清别人的容貌言行。

明明想了许多,却最终发现大脑一片混沌,什么也没想到。

真病入膏肓时,便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得。

那滋味,与死了也无甚区别。

如今应缺还认得他,还能与他说话,他便应当庆幸才是,崔拂衣想。

总没有更坏……

却总会更坏……

崔拂衣重新给应缺换了热的汤婆子,俯身低头,在应缺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不辛苦,夫君且安心罢。”

奶香味顺着空气进入应缺鼻息,应缺微微阖眸,竟觉许久未见,对便宜儿子竟也有几分想念。

“……久久近来可还好?”

崔拂衣顺势躺下,“夫君放心,久久乖巧听话,并不闹人,也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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