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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餐之后,郁庭之收拾厨房,孟迟则缓慢地挪到了卫生间刷牙,他习惯午睡,没一会儿便泛起了食困。看了一眼郁庭之紧闭的房门,孟迟调转脚步走向了上回睡过的那间次卧。
然而当他推开门,却发现这间卧室里已经没有了床,只有大大小小的画框和画架,以及画了一半的一张巨大的画布。
空气里弥漫着木头和颜料的气味儿,孟迟下意识皱起的眉头在看清画布上的内容时倏然放松,杏眼微微放大露出了惊诧情绪。
无他,因为他在那未完成的画布上看到了自己。
画里的他未着寸缕,趴在湖岸边。双手随意交叠在岸边,一只手压在下巴下,一只手半垂着点在水面,下半身被湖水遮掩,水面上是漂亮的背脊和宽阔的肩颈,以及俊秀的侧颜。
虽然这幅画只是个半成品,但已经是足够让孟迟看出完整,从而联想到自己那天泡温泉时似乎就是这样背对着郁庭之。
好奇心的驱使下,孟迟将所有的画框都看了一遍,这些画大部分都是人物画,或是渺小的淹没在绚丽的风景之中,或是放大局部占满整个画框。
很奇妙,无论是大是小,孟迟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他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到了各种各样的自己。还看到了曾经在郁庭之晒猫咪时入境的半幅画,荆棘藤蔓下缠绕着的是人的腰部躯体,凭借右侧那一道一指长的疤痕,孟迟认出了那是自己。
是那晚荒唐之时,被郁庭之用软鞭捆绑的自己。
惊讶过后,孟迟心里便只剩下一种奇妙的暗喜,仿佛从久远的过去冲撞而来,灌满了他整个心脏,让他满足又无措,快乐又慌张。
第55章 野春
还真是个艺术家,表达爱意都是充满着艺术感。
孟迟这么想着,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怎么在这?”郁庭之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丝毫没有自己闲来无事一边臆想一边创作的作品被当事人撞破的尴尬。
“想睡会儿。”孟迟说。
郁庭之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画具,然后说:“这间房被我改成了画室,去主卧睡吧。”
孟迟点了点头,转身和他一起往主卧走去。
郁庭之敢把孟迟带回来,就想过他会看到那些画。老实说,背着某人画了一堆他的裸体画像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的行为,甚至还有点变态。即便这个画手称得上艺术家。
只不过郁庭之早已在孟迟面前脱去了艺术家的外衣,露出了他俗人本质。所以其实他并不担心这些画会让孟迟产生一些不好情绪,可是孟迟此时的沉默却忽然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微妙,让他开始好奇孟迟现在的心情。
没等他开口问,倒是孟迟先开了口,他微笑问了一句:“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郁庭之愣了一瞬,旋即点头说了句“有”:“如果你进去之后感到不适,就如实告诉我。”
这回轮到孟迟愣住了,他还没明白郁庭之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郁庭之已经是上前一步打开了他的房门。
由于房子的布局关系,卧室门口这片区域光线较为昏暗,所以当郁庭之拉开房门时,明亮的光线便从卧室里倾洒而出,就像是电影里通往天堂的光门一样,孟迟甚至不由自主地眯了眼睛。
他先是看了宽敞的落地窗,远处蔚蓝色的天空和洁白的云,然后是一张铺着墨绿色床单的大床,以及床尾墙面上的大幅照片。
一整片的绿色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或深或浅,在阳光下映出一种奇妙的生机,可最吸引孟迟目光焦点的则是照片里被荆棘藤蔓束缚着的少年。
“这是……”室内清新的海洋香味儿包裹着孟迟,几乎让他忘了呼吸,喃喃说道,“……是我。”
是当初佘山拍的那组《野春》中的一张,是十七岁的他。
照片里的背景是一处山野,漫山遍野绿草树木,野花点缀,孟迟上身赤裸,被荆棘藤蔓缠绕,以一种求神的仰望姿态注视着镜头。十七岁的孟迟身上有少年的桀骜,也有平静的沧桑,融合成了独一无二的野性气息。
“是你。”郁庭之说。
孟迟倏然回神,他回头看向郁庭之,看他眼尾含笑,眸中有光。他看着照片时那种欣赏的眼神一下子将孟迟的心神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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