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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手,指节像是顿了一下,方才从陆雨梧手中接过书册,但将它捧在手里,又像是捧着什么烫手的烈焰,她如受炙烤,却纹丝不动。
忽然间,一只冷白如玉的手探来,就着她捧书的动作,翻开封皮,泛黄的附页映入细柳眼帘,上书狂草“周昀”二字。
她仍是面无表情的,甚至更有一种刀刃出鞘,锋芒毕露的冷,她的视线顺着附页上那一根修长的手指往上。
陆雨梧在凝视她。
而细柳对上他的目光。
“这是周世叔生前的手记,”片刻,陆雨梧率先打破彼此之间这份死寂,他的嗓音沉静,“我要给你看的,是这一页。”
书页轻翻,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手指停在一处。
细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耳边是他有些喑哑的声音:“周世叔有一手治园的好本事,他常在茏园中会友,这本没有什么稀奇,但你看这个人。”
细柳的视线停在他手指边缘,“沈芝璞”三字收入眼底。
……沈芝璞?
细柳眼底浮出一分惊异:“此人……是先太子的侍卫?”
“是,”
陆雨梧又翻到最后一页,将那幅治园图指给她看,“若这一页周世叔提到的那位姓沈的友人便是沈芝璞,那么我猜,这幅治园图中的参天青木,宫阙亭台便是在意指青宫,细柳,若沈芝璞当年真的来过汀州,那么也许先太子当时亲自向周世叔问过那宗贪腐大案。”
细柳没说话,她垂着眼帘,目光像是定在了那幅治园图上。
“我昨夜看过当年的卷宗,我本还奇怪那钟一贯当初既是庆元最大的盐商,又怎么会因为几百万两银子就掏空所有的家底,以至于最终落得个全家吊死盐场的下场,”陆雨梧收回手,站在她的面前,“钟家与当时的盐官利益牵扯最多,所以也理所应当地承受了先帝最大的怒火,卷宗上说,钟一贯是因为手中积压的盐太多,一时没有足够的现银周转,故而招致家祸,但我却有些怀疑,那几百万两银子真的便是钟家的全部了么?”
细柳一下抬头,盯住他。
“你是说,钟家也许还有另外一些家底落在了什么人手里?”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没头没尾的事,卷宗上也没有什么痕迹,我也不过只是猜测而已。”
隔门外天色阴暗,檐瓦边雨露沙沙。
细柳不知何时又低下头去,陆雨梧看着她乌黑的发髻,仍旧没有任何饰物,半披身后的长发落了一缕到肩前,她维持着一个姿势,久久没有动。
“其实昨夜看过钟家的卷宗之后,我便明白很多。”
陆雨梧又咳嗽起来。
这时,细柳抬起眼,他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皇上之所以想要杀我,我猜无非是想借我这条命去打花家的主意,”陆雨梧转过身,面向隔门外满庭烟雨,“因为修内令,也因为我祖父,他们都看得起我这条命,连皇上也不例外,如今谭骏用敬香钱当借口将我推到花家面前,若此时我有个什么万一,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就是花懋。”
湿润的风吹动他衣摆,他拧了一下眉:“但我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无论是谭骏,还是孟莳,又或者是陈宗贤,乃至皇上,他们在这当中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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