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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那花懋就是故意拿那一千万两银子的账来说事的!”谭骏停下步子,看向吕世铎,“吕大人,您方才也看见了,听了花懋的那番话,那些纲总们就像是找到了个好借口似的,咱们后头再说多少句,他们也能一个个地顶回来!”

“可这敬香钱,咱们得让他们捐哪!”

谭骏说道:“也不能由着他们拖下去,再拖,再拖圣寿节就要到了!”

吕世铎深吸一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他看似心平气和:“那么行良,依你看,此事如今该如何办?”

谭骏倒也想了想,随后道:“我们平日里没少跟这些盐商们打交道,依下官来看,如今我们只能逐个击破,大人您去劝劝那何老纲总,还有那老金,我呢,便去劝一劝范绩范纲总,余下那张纲总和丁纲总一向是跟着范绩行事的,若范绩点了头,他们二位也就不成问题,就是余下这花懋……”

谭骏的脸色沉了沉:“这花懋虽是个病秧子,但那脾气却是又臭又硬的,仗着前任巡盐御史花砚是他堂兄,您与我都没少给他面子,可他却是个不知足的。”

说着,谭骏忽然转身,目光定在那位年轻的陆知州身上:“吕大人与我却无暇再分心去劝说一个花懋了,不如,便由陆知州去劝说花懋。”

此话一出,吕世铎与州同窦暄的目光瞬时落在陆雨梧身上。

窦暄那双因眼皮臃肿而无神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道精光,此间三位都是他的上官,他仍然静默,而身为巡盐御史的吕世铎则伸手捻了一下胡须,他像是有点犹豫:“陆知州初来乍到,这差事给他,只怕不妥当。”

谭骏却道:“有什么不妥当呢?吕大人,下官以为这也算是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若陆知州能够办成这差事,那么也算是大功一件。”

接着,谭骏话锋一转:“下官知道,陆知州怎么说也是陆公的孙儿,吕大人您心生爱护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雏鸟嘛,总是要自己飞的。”

吕世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谭骏话里话外无非是在拿他是陆证提拔上来的巡盐御史说事,因为他出身白苹,却是被陆证提拔上来的,故而白苹中人本就有人对他心生怀疑,此时他并不适合为陆雨梧说话。

吕世铎看向陆雨梧:“陆知州,这一百万两敬香钱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如期上缴,花懋那里,我交给你来办。”

不知何时,门外细雨已经停了,天还是阴的。

淡薄的光线铺陈在陆雨梧青色的衣摆,他站起身,面上看不出任何为难,亦没有笑意,那双眼神情疏淡,朝吕世铎拱手:“下官尽力而为。”

从巡盐御史官衙出来,陆雨梧回头望了一眼大门,多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也曾常常出入这里,后来换了一个姓花的巡盐御史,他便再没踏足过汀州,也没有再来过这里。

如今,姓花的巡盐御史也不在了。

又换做今日的吕世铎。

陆青山掀开马车的帘子,将陆雨梧扶上去,那些盐商们的仆从车驾不在,这块地方就显得空旷极了,马车调了个方向,往州署的方向去。

也不知穿过了几条街,半道上马车忽然停了,陆雨梧在车中端坐,闭目养神之际,似乎听见陆青山低声与人说了几句什么话,随后那道帘子被陆青山掀开:“公子,是花纲总府里的人,今夜花纲总在凝碧舫设宴,请您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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