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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秋融,你的秋,是老气横秋的秋吗?”

杏花如簇,像是要开满整个梦境,那些画面渐渐隐去,细柳满额细汗,她睁开眼,怔怔地凝望帐顶。

帐子的颜色就像今日鸳鸯楼下,那暗青的轿帘。

烟雨朦胧中,那轿帘一掀,那个人一身官服,弯身出来,猫在他脚边打转,而他却仰起脸望了过来。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其实,她曾有过一门亲事。

在那座被她遗忘很久的茏园里,杏花如雪,垂髫稚子,言笑晏晏。

夜雨不知疲倦,官署里灯火未灭。

陆青山将冷掉的帕子重新在热水里浸过,又拧干,恭谨地递给陆雨梧,见他接了过去,按在右腕上,陆青山心中的疑问憋了半夜,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细柳姑娘为何要杀你?”

“要杀我的不是她,而是当今圣上,那些藏在檐上的人,你不是看见了吗?他们是来监视细柳的。”

陆雨梧坐在太师椅上,热烟从他腕上的巾子里散开,上浮,他眼睑底下有些泛青,肉眼可见的疲惫,但偏偏手腕疼得钻心,折磨得他无法安睡。

“我不明白。”

陆青山拧起眉头:“陛下若要杀您,什么罪名不能给您?何必如此?”

“我也很好奇,”

陆雨梧垂着眼帘,语气清淡,“今上到底用意何在。”

房中一时静谧。

灯烛摇曳,拉长人的影子,陆青山想起今日鸳鸯楼上的紫衣女子,又琢磨了会儿今夜自己与她过招的情形,好一会儿,他开口:“细柳姑娘好像有点变了,我是说,她的眉眼像是……”

陆青山顿了一下,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变化,是细微的,却也令人难以忽视。

“她的武功好像也大有精进,今夜与我过招之时,我敢肯定她没有动用分毫内力,但我却已经有些难以招架。”

所以公子说她若真想杀他,谁也拦不住,陆青山是绝对相信的。

按在腕上的巾子已经一点温度都没有了,陆雨梧抬眸,望着案上烛火半晌,转而再看向那道破损的屏风,潮湿的梅雨像是要下一整夜,他的心也一点都不宁静。

“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隔门外的夜雨掩盖。

外面天色不知不觉由暗转明,东方泛起鱼肚白,雨势也逐渐转小,变得绵密如丝,一大清早,坐落在烟柳河岸最僻静处的巡盐御史衙门便不同寻常地热闹。

寻常百姓平日里是不敢在这衙门面前打转的,今日这块地却挤满了车驾与仆从,车驾一个比一个华贵宽敞,仆从们几乎都穿着或棉或绸的衣裳,他们不敢在衙门面前笑闹,只能各自沉默,安静地在外头等着。

如今的庆元巡盐御史姓吕,叫吕世铎,上任不过三四年,此时在后衙里才换上官服,便听身边管家说道:“大人,六大纲总都已经过来了。”

纲总便是汀州六大盐商,他们几乎包揽了庆元的引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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