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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糊涂知州他们倒还松了一口气,但若你不肯,那么他们想尽办法也得对付你,何况,你怎知除了汀州这个狐狸窝之外,没有其他人在盯着你?”
案上的烛火分出一焰点缀在陆雨梧手中那支蜡烛上,焰光闪烁,映于他漆黑的眼底,他转过身,扶灯走来她面前。
那烛火被他捧着,昏黄的光映照他银灰色的锦袍莹润泛光,忽的,他俯身凑过来,细柳后背抵在椅背上,僵了一瞬,下一刻,她却见他伸手将蜡烛倾向一边,蜡油滴在旁边案几的烛台上,他的衣袖将他左手腕部遮掩严实,他将蜡烛立在烛台:“所以,你便是汀州之外的其他人派来的。”
他的嗓音平稳,很快直起身。
于是那种冷沁幽微的香不再隐约将细柳笼罩,细柳呼吸平顺了点,冷淡道:“陆大人,哪怕我今日不杀你,也有的是人想让你死,但我却实在不想让他们过得太舒服,今年四月达塔人与我大燕又起战火,若放任庆元盐政这潭深水被那些蠹虫搅得更浑浊,迟早会连累西北粮草的供给,粮草是西北大军的命脉,若切断了它,便会直接影响西北战事。”
“钻在庆元盐政这潭水底的每一只蠹虫,总有一日我会将他们逐一剥皮抽筋,”细柳说着,那双眸子抬起来,盯住他,“你既然可以从密光州那样的绝境里走出一条仕途,那么到了这里,你应该也可以做好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千万不要做个糊涂官。”
她最后那句话,像是刻意的威胁,以警告的口吻。
外面雨势未减,淅淅沥沥地下,这种潮湿让陆雨梧的腕骨不太好受,右腕更是疼得钻心,但他却只是静默地站着,那一盏放在她身边的烛火,更映照清楚她的形容,哪怕是那轻纱长巾也不能在这样的光影里完全遮掩她的面容。
不知道他有没有将她这番话放在心上,细柳从他脸上找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波澜,她看着他的同时,他亦在注视她。
临着灯火,他纤长的睫毛浓而密,在眼睑底下投下淡影,让人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片刻,他唇角勾起一点弧度。
“那你呢?”
细柳听见他清如玉磬的声音。
他说:“放过我,你要如何回去覆命?”
外面的雨声好似珠落玉盘,细柳一手按下不安分的猫脑袋,轻抬下颌,迎着他的目光,她好似意味深长:“谁说我要放过你了?”
雨幕浓黑,整个官署却灯火通明,捕役们一部分冒雨去满城搜捕刺客,另一部分则在官署里里外外来回巡查。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檐上,隐没于浓暗夜色中,底下竟无一人察觉。
街上宵禁未除,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避开四处搜捕的捕役,小心地往官署的方向靠近,忽然身后轻微的银饰碰撞声响,二人警惕似的齐齐回头,定睛一看,檐下那女子扯下脸上的长巾,露出来一张清冷无瑕的面容。
“细柳姐姐!”
雪花连忙上前:“我们刚刚看到几个黑衣人从官署出去了,他们也是皇帝派来杀陆公子的吗?”
“那陆公子呢?”
“放心,”
细柳才开口,瞥见雪花与舒敖两张神色紧张的脸,她补上没说完的下半句,“他没死成。”
夜雨辟里啪啦。
雪花立时大松一口气。
舒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凝重的神色松懈了一点。
“细柳,就算你不记得他,也不要杀他。”
舒敖几步走近她:“听阿叔的话吧,你们从前很好的。”
他本该听嫂嫂的,什么都不要说,让她成为一个新的自己,彻底切断与周盈时有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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