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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将丢掉的半个脑子塞回来,认真努力地想了好一会儿:“老师他……好像近来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他常常出神,好几回我跟他说话,他都恍恍惚惚的,没听到似的,上回下暴雨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屋中呆坐,还差点烧着了胡子……他好像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那日钦天监的人来,咱们一块儿去藏经塔中作陪,他也一句话都没说过,自己缀在后头,我偶尔回头看他,就见他在这儿摸摸,那儿看看的,就跟第一回 进去似的,我觉得他不高兴,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问他,他也只拉着我说,跟着他在这儿这么久,辛苦了。”

他又有了哭腔:“他从来不苟言笑,从前也分明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可是那日,他却说辛苦我了……我有什么辛苦的?他是我的老师,他教导我,打我,骂我,也全都是为了我好,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辛苦啊……”

他蹲下去,失声痛哭。

细柳没有说话,但她本能地察觉到了点微末的诡异感,再看陆雨梧,也许是与彭□□事数月,他被这姓秦的官员情绪所染,淡色的唇微抿,他回头看向那沾血的白布,底下那具尸体的惨状仿佛又浮现在他眼前。

不对,

很不对。

“五皇子殿下呢?”

陆雨梧忽然出声。

“陛下传召,殿下已经入宫。”

一位工部的大人说道。

陆雨梧心绪有些不宁,却一时间理不清什么头绪,他望了一眼面前这座巍峨的宝塔,天光云影徘徊其间。

他提起衣摆,要往阶上去,哪知才走了一步,却听一阵杂乱的步履声飞快掠来,转过脸去,竟是去而复返的曹小荣。

他顾不得擦满头的汗,连忙喊道:“小陆大人!陛下有旨,宣您入宫!”

陆雨梧双足顿在石阶上,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曹小荣,他身后是那群一路跟着他的宦官,皇命在前,他抬眸看向藏经塔门内,金身佛像半露尊容,闪烁华光。

“去吧。”

细柳看着他。

陆雨梧闻声与她相视一眼,下了阶,走过她身边,他似乎停顿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领着陆骧与陆青山等人,跟着曹小荣走了。

重重人影簇拥着那素衣少年渐远,细柳看不太清他的影子,回过头来,除了那位还在哭的秦大人以外,工部其他几位大人已在张罗着让工匠与流民们赶紧入塔查验隐患。

这是五皇子姜变的命令,东厂的番役不敢再拦着那些人,李百户赶忙令人将彭老的尸体抬下去,又叫人清洗佛塔面前的血迹。

早春东风吹彻,令人骨肉生寒,花若丹在皇后宫中照常服侍,皇后身子不好,因而常常喜怒不定,今日因风大,殿中不曾开窗,一股药气驱散不开,时时萦绕。

若在以前,皇后闻到这些味道必是要心烦的,花若丹总要燃香净气才能掩盖一二,即便如此,皇后也并不肯展颜。

但今日很奇怪。

花若丹一边将宫娥手上的汤药端来皇后面前,一边悄无声息地打量皇后眉宇,昨夜皇后从干元殿中出来,虽有愁色,却一点没有往日那股烦躁的戾气。

“你在想什么?”

皇后的声音忽然落来。

花若丹霎时凝神,恭顺道:“娘娘今日气色好,若丹心中高兴。”

皇后闻言,不由抬手略微扶了扶鬓发,她接来花若丹手中的汤药略略喝了几口,便撂了汤匙,随即静默地看着花若丹将药碗交给宫娥,又半跪在榻前给她揉按膝盖,低垂眉眼,柔顺至极。

“吾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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