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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任山主,天子驾崩,山主殉葬,这是紫鳞山的规矩。

程家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一个死掉的。

先帝驾崩当日,便是玉海棠的父亲自刎之时,她从接任紫鳞山主的那一日就接受了这个宿命。

“陛下,这不合规矩。”

她颤抖着唇。

建弘皇帝看着她:“你该庆幸你没有跟苗平野生下孩子,芷絮,你生下他的孩子,只会让你们的骨肉沦为跟你一样的宿命。”

“但你没有,所以这一回,”

建弘皇帝松开她,不再看她一眼:“朕赏你。”

江州蝗灾一案被曹凤声连着审了几日,陈宗贤的妻弟孟桐一改最初的供词,承认是自己与姐姐联合隐瞒姐夫陈宗贤,并藉着陈宗贤这位次辅的势,与江州乡绅一同藉着蝗灾故意做大灾祸,谋夺百姓的田地。

孙家亦在那些乡绅之列,孙成礼亦在审讯中亲口认罪。

至此,这场天灾变人祸的人间惨剧震彻燕京的街头巷尾,人们正议论纷纷之际,又传出来另一个巨大的消息,次辅陈宗贤因难以原谅妻子与妻弟铸下的大错而自省其身,非但退出内阁,更引咎致仕。

听说辞官后的陈宗贤乘轿出宫之时,宫人俱闻其痛哭之声。

细柳在槐花巷待了几天,隔壁院子里的大娘摘菜还不忘跟家里人谈论这事,她一边喝汤药,一边将其听了个七七八八,趁着舒敖那个烦人的家伙不在,她进屋跟大医乌布舜正式作别。

“陆公子能让你在此处好好待上这么些天,已经很是不易了。”

乌布舜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在火堆边坐:“但是细柳姑娘,你应该清楚我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你体内的蝉蜕,它很快就要进行最后一次蜕变了,从幼虫彻底变成一只成虫,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天气越暖,你的身体会越虚弱,等春花一开,你的喘症也会受影响。”

“春花开遍之时,蝉蜕进行最后一次蜕变,”乌布舜神情多了几分凝重,他的语气颇为复杂,“姑娘,你也许会死。”

细柳脊背一僵,但仅仅只是一瞬,她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颔首道:“多谢提醒。”

乌布舜叹了口气,走上前将一个布袋子递给她:“这是虫茶,有使人神清目明的功效,我还在当中添了些其它药粉,除了必要的汤药以外,你还要记得每日冲饮这虫茶,多少也能弥补一些你缺失的气血。”

“多谢。”

细柳接了过来,随即道:“告辞了。”

回京数日,细柳都在槐花巷,她没有特地使帆子传信,惊蛰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回来的消息,如今也早过了她告假的期限,无论如何她今日都该回去一趟。

今日没有再下雨,但依旧是春寒料峭,她注意到河桥边仍然萧条,那么到春花开遍,还有多久光阴呢?

不知不觉,细柳站定在一座宅门前,几步踏上石阶,她抬手正要敲门,那漆黑的大门却忽然从里面被人拉开,猝不及防,那少年一脚踏出门槛来。

明明正是最好的年纪,他眼圈儿却铺着一层青黑,那双眼睛也浸着些血丝,看起来有些憔悴,像是没料到打开门会看见她这么个人,他眼中浮出惊愕:“……细柳?你回来了?”

“嗯。”

细柳点头,还不等她问些什么,他像是很着急似的,另一只脚也迈出来,匆匆道:“你回来就好,我得先去看恩公,回来再跟你说!”

说着他便从细柳身边飞快掠过,细柳转身,看着他奔下石阶的背影,他正穿着那件蟹壳青的衣袍,春阳之下,袍角莹润泛光。

她低眼,看着提在手中的几包糕饼糖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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