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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张皎在囚车中席地而坐,随着行车尽量调整着姿势,将木枷和铁索的压力传遍全身,不使压坏头颈。他原先在狄震手中,各式各样的刑罚都受过,他难以违抗,却并非甘之若饴,时间久了,渐渐摸索出一套让自己受伤尽量小的办法,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囚车向前走出不足百步,队伍便停了下来,原来是秦桐从后面骑马赶上。他没有骑刘瞻送给他的那匹好马,而是另外选了一匹,在槛车外勒住马头,高坐在鞍上,也不说话,只垂下两眼,冷冷地瞧着张皎。

张皎转过头去,费力地看着他,不知该向他说些什么,于是便也没有开口。

一时间,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出声。过了一阵,秦桐问:“你没有什么向我说的么?”

张皎抿了抿因为被日光暴晒、又太久没有饮水而干裂开的嘴唇,瞧着秦桐两眼,对他轻轻道:“对不起。”

秦桐忽然从胸腔当中“哈”地爆出一声冷笑,什么都不再说,也看都不向他看去一眼,猛地一甩马鞭,便即拨马而去。

张皎从囚车中转过身去,默默瞧着他背后马蹄扬起的黄尘,心中忽然钝钝地一痛,垂下眼去,不再做声。

从凉州回长安,这一路路途遥远,槛车又不许遮蔽,张皎被雨淋日炙得时日长了,虽然自己还不觉如何,可赵多从旁看去,已几乎难以和初见时那个骑一匹快马、神采不凡的青年联系在一起。若非他每日同行,几乎要怀疑车里之人已被掉了包,换上了另一个人在里面。

他在心里摇摇头,不知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是当时刺杀大将军的刺客。

从第二天起,张皎的手腕、脖颈便被磨得破了,鲜血一半涂在枷上,一半则顺着手腕、衣领滴滴答答地淌下来。有时伤口刚隐隐结上了痂,过一阵又被磨破,鲜血长流,一遍遍涂在枷上、他身上、衣服上,板结成深深浅浅无数种不同的红色。

他因为身上流血不愈,总是觉着口渴,幸好有刘瞻在,没人敢在饮食上苛待于他。他想要水时,打一声招呼,便有人在车外拿水袋喂进他嘴里。他自知失血太多,不多进些饮食,恐怕要虚弱下来,只是每天被太阳晒得浑身焦热,半点胃口也无,即便十分努力,也吃不下太多东西。

等到了长安时,他已经瘦下去了一圈,先前穿在身上正合身的衣服,这会儿空荡荡地挂在肩膀上,车上颠簸一阵,衣服便晃荡一下。

刚开始时,刘瞻还每日来槛车前,笑着同他说一会儿话。可过了一阵,即便他再如何努力,脸上却也露不出笑意来了,看着张皎,只觉心里刀割一般。现在还没到长安,便已是这副模样,等他被押入刑部大牢,到时又会如何?

张皎见他面色不好,知道他担忧自己,反过来劝慰道:“殿下,我没事的。”他想说自己以前受过比这重得多的刑罚,流过比现在多得多的血,可话到嘴边,想了一想,觉着还是不说为好。

刘瞻对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笑的表情。

回到长安前的最后几日,刘瞻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嘱咐张皎几句,随后抛下车队,带着几个亲随打马先赶回了城中。张皎知道他看着自己便心中难受,见他有事离开,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几天后,他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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