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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几分。这疼痛越胀越大,从天上压将下来,让他浑身的每一根骨头都不堪重负般大痛着。
他知道形势危急,必当死战,无论如何,都要拖到秦恭回军,于是射空了箭囊,砍折了刀刃,可手上不停,仍麻木地杀着人。每一次鲜血涌出时,他心中静上一瞬,可随即更大的痛苦便又呼啸着卷土重来。
他杀过那么多人,可今日眼瞧着满地尸骸,竟然又想呕吐。
他浑身是血,没人知道是旁人的,还是他自己的。无论是雍军还是夏军,瞧见他这幅模样,心中均生出怯意,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上前,连雍人都避开了几步。
狄震远远瞧着,不免也暗暗心惊,对他既爱且恨。爱他有这般身手,也算不枉自己多年来的苦心调教,他手底下所有的人,如这般的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又恨他狼心狗肺,竟然叛逃出去,不再为他所用不说,还要反过来同他作对。
“影七——”他想说些什么,冷不丁一支羽箭直朝他面门飞来。他吃了一惊,猛一偏头,那箭擦着他脸颊飞过,带出一串血沫。随后呼喊之声大起,狄震闻声抬眼,瞧见一面“秦”字大纛,在那之下,无数雍军拥上来,呼声震天,一时分辨不出有多少人,只觉四面八方都是雍军铁骑。
秦恭岂有这么多人马?莫非雍军援兵到了?贺鲁涅达现在何处?
狄震惊疑不定,想要引军暂退,可见刘瞻近在咫尺,又不甘心。转眼瞧见刘瞻身旁,自己那浑身浴血的昔日影卫,他犹豫片刻,暗中叹了口气,随即转过了马头。
可是秦恭既已现身,便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去。狄震先前被刘瞻这支偏军拖了太久,同侧翼另一支人马断了消息,一时联络不上,不知其是生是死。见秦恭率师合围,心中一沉,料知另一军已破,贺鲁涅达又不知正在何处,原来眼下只剩自己孤军作战。
时间拖得太久,攻守易势了。他暗叹一声,心中却全无惧意,知北上回城之路定已被秦恭堵死,便率部向南突围。
刘瞻先前死守,全为着此刻中心开花,当即鼓舞士卒同秦恭一起内外夹攻。无奈半日激战之后,狄震不仅全无疲惫之色,反而斗发了性儿,愈战愈勇,竟然连闯数阵,突围而去。
秦恭连调人马阻截,却拦他不住,只得命柴庄领一军咬在后面,自己暂时留在原地,收拢人马,吃下被狄震留在原地、未能突围的夏人残兵。
他早已接报,耿禹大破贺鲁涅达一军,已把守在狄震南下的隘口,即便擒不住他,也足以令其大伤元气。见狄震南奔,只冷冷一笑,倒并不焦急。
张皎见尘埃落定,夏人只剩一小股残兵尚在做困兽之斗,却对刘瞻构不成什么威胁,缓缓吐出一口气,扔下了刀。他已杀死了最后一人,打完了最后一场仗,刘瞻对他恩重如山,可这份恩情,今日也算还清了。即便没有还清,那也别无他法,顾不得了。
他坐在马上,木然地转动眼睛,最后看了刘瞻一眼。不料刘瞻刚好转头,也正瞧向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刘瞻面色一变,在马上摇晃两下,便即跌落下地。
“殿下!” “殿下!”
附近亲卫见状大惊,纷纷下马拥上前去,将他救起,要查看他身上伤势。刘瞻被人扶起,却摆摆手挥开众人,跛着脚走到张皎马前,弯腰从地上捡起刀递给他,然后扯住辔头,抬头道:“张皎,我受了伤,你拉我上马。”
张皎低着头,怔怔地瞧着他。过了好一阵,终于朝他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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