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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觉的邢剪豁然起身:“我不是让你跟着?”

“跟了,我跟了,”魏之恕握紧拳头,焦急又自责道,“他陪秀才去了一户人家,我在巷子外面等着,有个卖茶叶蛋的老妇过来,几个地痞踹翻她的锅炉和茶叶蛋,闹哄哄的,我嫌烦便走开了。”

魏之恕颓废地垮下肩膀:“就那么一小会,人就没了。”

“秀才说他走在前面,只是过一个拐角的功夫,小师弟就不见了,他毫无察觉。”魏之恕红了眼,“那一片我能问的都问了,没有哪个看见不对劲的人或者车马。”

管琼听到动静进来:“二师弟,那几个地方你都找了吗?”

魏之恕知道大师姐说的是哪几个地方,声色场所,酒楼,赌场。

“找了。”他艰涩道。

管琼神色凝重地踱步:“这不是一般的拐卖到哪里做活,这像是有预谋……”

邢剪平时动不动就粗声粗气地训斥吼叫,此刻却出奇得冷静:“马上回乡里。”

魏之恕刷地抬头,师傅的意思是,小师弟人已经不在县里了?他擦着眼爬起来:“那我下楼牵马。”

说完又无措地哽了起来:“师傅,小师弟会没事的吧?”

邢剪低头穿鞋:“嗯。”

.

子时二刻,江边不远的一间小院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邢剪,他放下腿踏入。

院里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一壶酒,两只杯盏。

大半夜的,戏班的班主在树下赏花,他没转身,徐徐道:“来了啊。”

邢剪面容前所未有的冷峻,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

这对儿时的伙伴多年未见,一眼便认出了彼此。

但他们当时并未相认。

孙梁成撇断一个枝条拿在指间,他靠近邢剪,目光掠过对方腿上的左手假肢,那只手掌就是在他面前断的。

把坠着几朵花的枝条放在桌上的时候,孙梁成开了口:“我知道你不想掺和进来。”

“你过着清闲的生活,你也喜欢那样的生活,日复一日,简单,平淡,安稳。”

另一把椅子本在邢剪边上,它被孙梁成拎起来,搬到一段距离外放下来,他坐在不会被迁怒的距离,不快不慢地讲着,“说实话,我是羡慕的。”

“不要废话了。”邢剪终于出声,嗓音从肺腑牵出来,混着喉间的血腥。

孙梁成颇为善解人意道:“行,那就不废话了。”

他刚才赏花,这会儿赏起了月亮:“张家马上就要自掘坟墓了,只差最后一步。”

邢剪沉声:“你不是达成目的了吗?”

孙梁成眼皮下垂,目光从天上移向下一刻就要发疯的故友。

邢剪捏紧酒壶,随时都要砸出去,但他没砸,他在空杯盏里倒满酒,端起来喝了个空,酒液打湿他的手指,下巴和领口,尽显狼狈。

孙梁成听见他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不然我家老幺怎么会被抓!”

小院气氛在这一刻正式绷到了极致。

孙梁成不动声色地挪动椅子,他再往后坐了坐:“通常情况下,一个人遇到自己接受不了的现象,第一反应确实是找到同样超出自然现象之人,试图通过某类仪式摆脱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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