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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疼,他抖了下,宗怀棠侧低身子,掐着他的后腰,在他耳边说:“超过两分钟了,向师傅。”

陈子轻不再看白荣,他偷偷扒拉宗怀棠还掐着自己的手,朝钟明喊:“钟主任。”

哽咽的哭声停了下来,跪着的钟明回头,红肿的眼里有令人呼吸不顺的痛苦。

陈子轻说:“节哀顺变。”

只有一句客气的慰唁,没有别的。

没有不厌其烦一勺勺喂过来的罐头,没有绞尽脑汁不重样的安慰,没有温柔的鼓励,没有安静的陪伴,都没有。

没有别的了。

钟明两眼空洞地对着陈子轻,仿佛是在无声控诉,我的价值让别人取代了,你就连私密地点都不约了。

陈子轻有种欺负人的感觉,他想上前去补几句,但他仅仅只是动了这个念头,腰后的手就加重了力道。

要是他敢,就掐掉他一块肉。

钟明似乎是看出了陈子轻的为难,他失望地转回头,胡乱抹了一把咸湿的脸,握着师傅的手把头磕上去,再次痛哭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钟明哭得比之前更大声,嗓子扯得生疼出血,气氛烘托到这了,别的工人也陆续哭出了声。

陈子轻还没清理掉那场身临其境带来的印记,此时此刻,他受到了一点触动,或许是为刘主任,或许是为先前死的几个工人,又或许是火海里一张张被烧毁的人脸。

几乎是才红了眼角,一块帕子就盖在了他的眼睛上面,遮挡了他的视野。

他在黑暗中体会了一把短暂的伤感,收拾好心情离开。

走出病房的时候,陈子轻的脚步停了停,小声说:“我想看看刘主任的样子。”

宗怀棠玩着他用过的帕子:“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陈子轻杵在了门口。

“怀棠哥,你不懂轻轻,他是想知道刘主任的死状。”汤小光把脸挨着陈子轻的胳膊,“是吧轻轻。”

陈子轻暂时无视宗怀棠的低气压:“是的。”

汤小光挠下巴:“白布搭着呢。”

“要不这样,我去跟钟菇讲一下子,待会我揭了,你抓紧时间看。”

说着就去行动。

汤小光相信科学敬畏鬼神一说,然而陈子轻有什么相关的事,他都会热情地参与进来。

不像宗怀棠,他是抵触的,毫不遮掩的抵触,甚至想阻止陈子轻,阻止不了也不太会让自己跟陈子轻在招鬼查鬼这条路上齐步走。

比如这时候。

他们两个就是不同的态度。

陈子轻的心思分散了一会,就在汤小光的帮助下看到了刘主任的样子。

没有狰狞可怕,相反,刘主任很安详,像是踏实了,睡着了。

这让陈子轻感到诧异,他回去后都难以忽略这份意想不到带来的冲击。

刘主任竟然死得那么祥和。

.

这晚为了哀悼刘主任,第一车间的工人们都聚集在一起折白花。

明天就是联谊会了,厂里的活动不会因为一个车间主任就停办,该参加还是参加。

日子是往前走的,哀伤放在今晚就好了。天亮了,洗把脸,新的一天就开始了,没送走一位同志,大家都是这样的心路历程。

陈子轻拿过一张小纸,一层层折到头,折出扇子那样,他从桌上一堆剪好白线段里抽了一根,将纸绑起来。

该用剪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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