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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璟也确实没有见过郁白哭的样子。

连在父亲的葬礼上,他都没有哭。

虽然小白说,那是有天哥打岔的缘故,才害得他没能哭出来。

所以严璟觉得,这一刻没有人打岔的郁白,一定是哭了。

不是被冷空气冻的。

因为他看起来很难过,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严璟在那场葬礼上感觉到的那种难过。

那天,他和其他同学一起,被学校的老师们带领着来吊唁那位素未谋面的市民英雄。

越过灰蒙蒙的人群,严璟看见被簇拥着走进来的那个陌生同学,他有很特别的发色与眸色,穿着纯黑的小西装,洁白的衬衫领子扣得很端正,胸口别着一朵素净的白花。

萦绕着他的黑与白如此浓烈沉郁,令本该温暖的浅棕都褪色成了缄默的冰凉。

原本在心里惦念着今晚父亲会做什么菜的幼年严璟,在呆呆的注视中,竟也跟着一道悲伤起来,扑簌簌地掉下眼泪,逐渐忘了有父母相伴的晚餐。

他哭着想,失去父亲一定是件超级难过的事。

如果换作是他,可能会伤心得想要死掉。

虽然当时的严璟并不知道对方跟父亲的关系怎么样,是否亲近。

但他本能地觉得,那个即使正身处人群也显得孤零零的陌生小男孩,一定很爱很爱自己骤然离世的父亲。

那时候的他还不认识郁白,只是单方面知道这个从英雄父亲上了新闻报纸开始,就在学校里变得最受关注的学生。

直到因为一只落错了地方的纸飞机,两人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好朋友。

彼此最好的,或许也是唯一的、真正的朋友。

后来,严璟才知道,原来郁白没有见过母亲,从小到大,只有待他很好的父亲抚养他长大。

原来老师和同学们都在私下里猜测,那个沉默寡言、并不起眼的平凡男人,是以为自己刚放学的儿子就在即将遭遇恐怖灾难的人群中,才会毅然决然地加速撞向那辆发疯的肇事车辆,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那时的郁白,其实被新来的班主任留在了学校里,没能按时走出校门,像平常一样去找下班来接他回家的父亲。

天生棕发的小男孩伏在桌前,不太高兴地写着一封关于自己发色的保证书。

就在笔尖于纸面上轻轻颤动的某一刻,某个再寻常不过的瞬间。

他失去了仅有的全世界。

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往后的十多年里,严璟再也没有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显露出和葬礼那天一样真切的脆弱与难过,更遑论哭泣。

考砸成全班倒数第二的时候,他没有哭。

填志愿前不知道未来想做什么的时候,他没有哭。

被意外卷进一次又一次戏剧性事件的时候,他没有哭。

知道陪伴自己多年的陈医生打算退休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郁白全都很平静地捱了过去,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总是语气轻松地转移话题,说起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他是严璟眼中这个世界上胆子最大、最勇敢也最坚强的人。

直到刚才这一刻。

眼眶泛红的他忽然将脑袋埋进了膝间,说都是天气太冷的错。

严璟想,他不会戳穿这个听上去很有说服力的借口的。

埋头坐在墙边的棕发青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动不动地,露出一截苍白脆弱的脖颈,在太过安静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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