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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扭头去看,说:“‘竹’,夫子说这是一种似树非树,似藤非藤的东西,关内的人用竹子编筐,不像我们编筐用高粱杆或是红柳枝。”
赵二丫“噢”一声,“你懂的真多啊。”
“还好啦,老夫子讲过的。”小崽谦虚道,他拿起毛笔沾沾水,在木板上写下“高粱”二字,说:“这三个字你一起写,以后见到高粱就会想起关内还有一种可以编筐的竹子,它是青翠的,一年四季常青,竹叶形似柳叶,细长细长的。”
赵大郎探头过来,他跟隋良的年岁不相上下,在老家种地早已当成个劳力在用,繁重的农活在他手上留下诸多痕迹,厚实的茧子、粗大的关节,这造成他的手指并不灵活,拿毛笔的时候手指是僵着的,写出来的字也是不能看。
学堂里烧着火炕,小崽坐里面还要穿个薄袄,赵大郎穿着三件单衣还冒一头的汗,夫子授课时他紧张,自己练字时他焦躁,心里火急火燎,头上手上的汗就没干过。学一个半月了,他能完整写出来的字还不如手指头多,甚至是很多字他看着眼熟,但问起是什么字,他大脑一片空白。
“二妹,你等等。”赵大郎拦下赵二丫,他的目光落在木板上,说:“我多看两眼,我觉得我快记住了。”
“你让小崽再给你写,我要趁着水痕没干,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赵二丫觉得自己也快记住这三个字了。
赵大郎挠挠头,小崽看出他的窘迫,主动开口说:“大哥,你跟我坐一起,你有不懂的就问我,我要是不懂就去问我娘。”
“是三婶教你的啊。”赵大郎坐下,说:“我种过地,对庄稼熟悉,你先教我麦子、黍米、黄豆、胡豆、高粱和稻子怎么写。”
小崽一口应下,他兴致勃勃地说:“我娘跟我舅舅都教过我,他们教我认字都是从身边的东西开始教的,鸡鸭鱼肉、猪羊马驴、骆驼和骡子、桌椅板凳……我也这样教你。”
赵大郎松口气,他叫来比他小三岁的三郎和四郎,都蠢成猪了,还缩在后面做什么,快来学啊。
“主子?大人?你们怎么不进去?”花妞贸然出声。
隋玉跟赵西平站直了,学堂里的人听到声往外看,小崽丢下毛笔往外跑,眉飞色舞地问:“娘,爹,你们来找我的吗?”
“我来看看有没有人偷懒。”隋玉推他进去,说:“外面冷,你穿的薄,别往外跑。”
花妞和阿羌跺了跺脚走进去,赵大郎披上羊皮袄走出来,他脸上通红,讷讷地说:“我脑子笨,记不住字,三叔,我去给你打扫牲畜圈吧,或者是铲雪也行。”
“刚刚跟小崽学得不是挺好的,他愿意教,你就跟着学,他教累了,不是还有阿宁和隋良,你再去央着他们教你们。”赵西平说。
赵大郎抹一把脸,趁机把这段日子的苦恼问出来:“我都这么大了,记性不好,一天不练字,过个夜就忘了,而且学了字也没用得到的地方,我学了有什么用?”
“怎么用不上?至少你知道你种的庄稼是哪几个字。你知道黍米叫黍米,麦子叫麦子,你熟知它们从破土发芽到果实累累的每一个阶段,但这个阶段是水、土、肥、太阳造就的,即使没有人掺和,它们也能发芽长大,开花结穗。但五谷的名字是人赋予的,先人给黍米取名叫黍米,并造出这两个字,就是让后人学的。”隋玉开口,“人会的东西不是事事都求个有用,我听你娘说你打水漂厉害,瓦片能在水面搓出五六个水花,但这对吃喝住行也没什么用,你不是还挺喜欢挺得意的?”
赵大郎一张脸越发红,堪比滴血的猪肝。
“先学着,你学多了就知道有没有用了。”赵西平出声,“隋良从小就跟着你三婶认字,他现在能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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