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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们做饼,小子快跟我回家舂麦。”
……
秦昭几乎要被村民的热情吓麻。
入秦时,她知秦国民风彪悍,可不知竟能如此彪悍。
为行路方便她做了男装打扮,不想被好几个小姑娘送了秋波——人家家里人甚至愿意送女子上门。
这些秦人对男女婚姻的态度还停留在如此原始自然又开放的阶段。
或者说,大部分的秦人都没受到中原推崇的“礼俗”限制,他们对男女间的自由结合、离异并不看重,甚至认为理所当然。
秦昭僵着脸,她此刻万分期待卫鞅也能遭此“奇遇”。
教化秦风中鄙陋的那部分,就让这位法家大佬切身体会过后,再出台相应的政策吧。
乌白村后是一片乌桕树林,这个季节枝上正挂果,树叶正在发色色。
秦昭忽然理解“乌白”的来历了:说是乌鸦喜食乌桕果,这树的果子彻底成熟后变成蜡白色。
“客看这些树做甚?我和乡里老人都想用桑树换了它们……想想它们没村子起就在这,才歇了心思。”
“里正勿忧,或许以后它会有大用。”
“哈哈,大用,难不成要伐它去做战车武器?仗还能打到乌白村口来?”
里正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拉着他们去往猎到彘的卤水口。乌白村能在偏远处自给自足,全靠这口小小卤水口。
原本发现村子能出卤,上报后雍城令特意请人来看过。奈何地不灵,出卤少位又偏,官府给村子留了个小卤口后便无人问津。
卤水即使再少,对乌白村而言,已是极大的财富。
秦昭他们到那时,野猪早已被宰杀。男人们利落地分好块,交到女人们手里再处理。
旁边有大陶盆正在熬盐卤。长木板做的简案上摆着从各家各户搜罗来的散粗盐和一些香草配料,肉在这里以原始天然的方式被腌制,然后穿上木棍,运到村子中央大平地上的烤架附近。
天色渐渐暗下来。
晒粮场上的篝火点上,烤肉的滋滋声伴着香味飘来。乌白村的人围着晒场席地而坐,欢笑起宴,好不热闹。
野猪的肉看着虽多,分到每个人手上就只有一小份了。
每家每户轮流着给秦昭桑冉两位客人送上自家的食物:一勺麦饭,小半碗豆羹,几口拌野菜,小份掰开的粗饼,一小碟老酒……
“客安心吃。虽然没啥好招待你们的,但老秦人有一碗水就会给客半碗,有一块饼就分人一半。”
“明天下麦种,今日贵客来,多年碰不到的好事情,值得乐一乐。”
“客放开些,吃吃笑笑,庄稼汉不知别的快乐,吃饱丰收不打仗,就是幸福哩。”
苍老的脸,稚嫩的脸,粗糙的手,乌黑的手,破烂的衣,沾泥的裤……
有身体伤残的老者,有孤苦的老妪,有腼腆又大胆的少女,有蓬头撒野的稚子,有满手老茧的青壮……
他们身在贫苦,这场宴会之后每家都要缩食好几日,但他们都在笑。
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笑,而是日子总不会比过去更苦的豁达笑容。
秦昭悄悄溜到一边,坐在高高的土垛上,看下面的青年男女围着火堆跳舞。
她将那小碟老酒饮下,发苦的酸味让她幻视吞下山西老陈醋,被感染而起的泪意生生被酸了回去。
放下陶碟,秦昭拨弄起腰上的袖珍鲁班锁。
这枚跟小雀绑定的锁被桑冉做成了腰坠,从入秦之后就一直挂在她身上。
这场夜宴令秦昭有种奇妙的触感,她突然发现,战国的秦人和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大众根本没什么区别。
人们的愿望是如此质朴简单:丰衣足食,国富兵强,能安心种田度日,能有好天道丰收年。
汇成国家的永远不是它的君主,历史也绝非只有闪耀的名字。
秦昭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事。但这一刻,对与决见过光明的她而言,很想很想让这些普普通通的国之基石、历史的书页不用摸黑苟活,稍微甜那么一点点。
“怎么,想他了?”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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