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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明白谢三郎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干涉王爷纳妾。

“她不愿意跟着皇甫倓?”

齐娴都闹成那样了,这也不会是什么秘密,罗纨之遂道:“成海王何苦非要拘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难道就不能放过齐娘子吗?”

谢昀不假思索回道:“因为他可以。”

他了解皇甫倓。

像皇甫倓这样在北胡受尽苦楚的人,一旦掌权,定会比任何人更贪婪权利带来的各种好处。

权利可以帮他掌控人、掌控事,他就会更加难以忍受任何脱离控制的东西。

就比如齐娴。

他可以不爱她,但是他也不能放开她。

罗纨之忍不住道:“这岂不就是仗势欺人?”

“这是建康。”谢昀一言概之。

所以没有什么奇怪的。

罗纨之垂下眼睫,靠在车壁上,似是累了,又好像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继续跟他说话。

她不过是比齐娴幸运一点,遇到的是谢三郎。

除此之外,好似没有什么不同。

谢昀展开书简,但目光没有落在那些字上,他看着闭目不语的女郎,心中明白。

他能理解皇甫倓的原因在于,他也不愿意放手。

即便有一百种理由可以说服自己,罗纨之离开自己只会更糟。

可是,倘若她真有能力自立的时候,他又真能劝服自己放手么?

翌日清晨。

成海王府还一片宁静,习惯早起的皇甫倓披衣起身,红色的幔帐低垂,把光线隔绝在外,昏暗的内侧薄被微隆,蜷缩着个单薄而可怜的身影。

整夜,齐娴都背对着他没有动过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就好像防着他再对她下手。

他也懒得拆穿她的装睡,迳自起身要往外走,可余光先是瞥见新搬进来的妆台。

上边铜镜倒立,钗环凌乱,胭脂水粉都混杂一块,想起昨夜齐娴拚命护着这里,他微眯了眼,走过去弯腰一看,夹缝中多了一张揉皱的纸,上面还有晕开的墨迹。

他沉下脸,把信扯了出来。

还没细看背后疾风袭来,他侧身一躲,上好的越窑瓷杯子“卡嚓”碎在地上,瓷片四溅。

他回过头,齐娴狠狠瞪着他,手里又举起起另一只瓷杯,预备要丢。

“齐娴,再让我看见你偷偷写这样的信,我就派人把你兄长‘请’来。”他夹着信纸晃了晃,而后收回自己的袖袋里,又指着桌子边的刻痕。

“还有这些,不要再让我看见了。”

齐娴抿着唇,倔强不肯答应。

皇甫倓额角青筋跳动,抬腿将妆台翻倒。

嗙——一声巨响,所有凌乱的东西尽数砸在地上。

这些刻痕像是他母妃困于胡庭时在墙上画的,她说他们的先祖就曾因获刑而受困多年,这些刻痕代表了永不屈服的信念,最终那位齐姓先祖涅槃重生,带领齐姓族人成为一方大族。

那间屋子的墙上重重叠叠的刻痕足有几千道,无数的日夜,无数的年月,寄托着她无法宣泄的疯狂,但是她最后还是屈服了,冲进狂奔的马阵,宁可遭那践踏之刑而死,也没有勇气等到重获新生的一天。

对上齐娴怒火冲冲的眼睛,他恍惚间想起了母妃,虽然齐氏不肯认下齐娴他们这一旁支,但他却坚信他们终归还是流着同样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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