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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要怎么拒绝时栖呢——
天青色的被子里露出一只雏鸟一般的脑袋,被吹得松软的碎发低垂着,时栖的脸蛋很白,上面还带着点粉粉的婴儿肥,那双眼睛清澈又明亮,好像是盛了春日的溪水。
顾庭柯刚刚进了被窝,香甜的奶团子立刻就钻了进来,两只小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脸颊埋在他的胸口:“庭柯哥哥!”
“你真好。”
顾庭柯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都不敢动,任由时栖的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像是标记气味的小猫:“明天是周末,你有没有空啊?”
明天是国学大师的书法课,但是顾庭柯动了动嘴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了?”
“我想去梧桐街的那家游戏厅去玩,”时栖说,“但是老板说我太小了不让我去,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啊?”
顾庭柯还没来得及说话,时栖已经扯了扯他的衣角,软声道:“好不好呀,庭柯哥哥?”
可是他确实从来没有办法拒绝时栖。
顾庭柯想。
他注视着十几年后调换了位置的人——时栖像是草莓挞一样松软的被子和重新被他吹干的头发,他的眉眼长开了些,变得更加艶丽精致让人移不开目光,而那些哄人的手段也似乎更加娴熟多样了些。
八岁时以为想不明白的事,十八岁时只稍稍忆起便会知道。
那时候他以为他被时栖抱着,以为自己是这只怕冷又怕黑的流浪小鸟唯一的依靠,推了书法课又推了钢琴课,有求必应地领着他去玩。
但是后来,在顾庭柯去初中开始忙碌之前,他至少见过七次时栖跟别人一起那个游戏厅里。
七次……全都是不同的人。
可是又有谁能够拒绝时栖呢。
顾庭柯想。
他不是时栖的唯一,但是时栖却是他的。
他生命中所有的耐心,热烈,失控与狼狈全都给了时栖。
四岁时伸出手将他拉上床,合该想到今日的后果。
顾庭柯注视着时栖的眼睛,好像是时栖那年开口时一样,微笑道:“我有点冷,七七。”
“哦。”
时栖一点头,很轻地笑了一声,顾庭柯并不确定他是否想起来那场往事,因为那人从床头柜摸出遥控器来,公事公办的样子:“那我帮你把空调打开?”
实在是很不近人情铁石心肠。
如果忽略因此伸出的一截细腻白皙的手臂和微仰的诱人脖颈的话。
顾庭柯曲在枕上的手臂换了下,继续道:“还有点害怕。”
“嗯。”时栖再次点头,将遥控器往下一丢,“打不开,好像坏掉了。”
说完便把被子一裹转头去睡觉,只留个顾庭柯一个背影。
平淡的语气,冷漠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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