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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脸上、脖颈的伤痕反复地出现、消失,这使得闻人樾俊逸的脸庞十分诡谲,最终,这些伤口原样复现。
每一道的深浅祂都记的,因为这是蔺怀生留给祂的印记。
祂举起手,虚空着,但一阵徐徐清风却拂过蔺怀生的脸颊,他鬓发微动,两弯柔和的眉毛让男人想起上一次见到的小羊的眼睛。他乱了发,源于祂的调皮,祂又翻手,之前作乱的风便温柔抚顺蔺怀生的每一缕长发。
“这个世界,你会喜欢吗?”
蔺怀生熟睡中挪了挪身子,男人又静默了。
……
蔺怀生一觉睡醒,天完全黑沉。不远处,又灯火通明,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口。
这一觉睡得委实舒服,蔺怀生惬意得打了个呵欠。他喜欢绚烂的世界,但也享受偶尔的宁静。睡意随着睫毛濡湿后结簇又分开,散了,蔺怀生回到了当下这个故事里。
闻人樾的马车畅通无阻,蔺怀生撩开帘子,已经是城门幽深的末尾,而后辉煌灯火闯进眼。京城夜晚是热闹的,白天的摊子收了,夜里的紧随其后,卸了劳作,人群熙熙攘攘,各有各的享受,勾栏瓦肆,热酒凉茶,不胜喧嚣。而这些,蔺怀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
他心里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急,可他声未出,闻人樾就已说道。
“前面就是临江楼,回府上再喊厨房又要耽搁时辰了,生生,你意下如何。”
蔺怀生听临江楼这名字有些耳熟,半晌后记起,李琯曾提过一次。刚醒来不觉,这会蔺怀生的确饿了,又有热闹,便点头同意。
下车后,闻人府的随从分成两拨,留下一个驾马,剩下的侍卫仆从跟在闻人樾和蔺怀生身后。
临江楼不负盛名,二楼河畔临窗的雅座与单间最为紧俏,一行人要了一间单间,两个侍卫守在门口,剩余的一名侍卫与侍从则进屋听从闻人差遣。
闻人樾习惯性先接单子,但他看了眼蔺怀生。灯火下,小郡主莹白如玉,唯有一双瞳仁黑如耀石,惜贵得很。桌上灯火、窗外灯火、江上与月下,通通来衬,通通不及。
而他就用这样一双俏生生的眼睛看过来。
闻人樾手一转,把点菜本子递给蔺怀生:“生生,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其实无外乎那些,闻人樾对于蔺怀生的喜好滚瓜烂熟,有几样菜色甚至能够做得比酒楼厨子更好。但闻人樾把主动权让出,这是他的投诚。
蔺怀生果然不客气地接过来,把单子翻得飞快。平日里都是闻人管着他的饮食,现在他做主了,只要顺眼的一律选上。他强压得色的小模样太惹人爱了,闻人樾饶有兴致地看着。就在这时,隔间传来酒兴上头的高谈阔论,起初听不清,但渐渐却刺耳分明。
“你说,那些传言莫不是真的……”
“你都说是传言了,世上哪有什么精怪,指不定是哪些个心属闻人宰辅的小娘子们泛醋编排的。”
说的人急了。
“这还不够邪乎?本来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反倒活活拖死了别人,就是带煞的命格,她亲父西靖王都镇不住。现在连自己的姐姐都克死了!”
显然,这话已说得惹人发笑。酒席间,那几人果然大笑。背后议论管他真假,自然越猎奇刺激越尽兴,嘴上图个过瘾,心里就是清楚也不会反驳。更何况人心叵测。
还有另一个更狂妄。
“照你这么说,那蔺小郡主最好是能克一克闻人樾,把他克死了,我就信了你的话,信那是个天煞孤星的东西。”
这些话,从蔺怀生的耳朵开始绞杀,他一开始能听清,后边应是耳朵死了,便听不见。耳朵没了用处,话就往更深处钻,钻进脑子里,留下一串串恶毒的咒语。
杯盏应声碎裂,蔺怀生苍白脸回头,闻人樾满手血。血和瓷碎片落满桌子,侍从连忙要来帮忙,闻人樾拒绝了,他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握在手心,帕子渗出一团血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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