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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情绪的时期,更何况是面对儿子患随时有可能致命的大病的情况,是个人都难以冷静,胡乱地用手背擦去眼泪,哽咽的握住祁轻筠的手腕,沙哑的嗓音里吐出急切的字句:
“阿筠,我们才说过,要对儿子好的,我们不能让儿子就这么.........”
钟雪尽没有再说下去,但祁轻筠却能明白钟雪尽的意思。
他下意识沉默了。
无言的风声沙沙,从窗外的树荫掠过,树叶在打下层层叠叠的医院的白瓷砖地板上投下黯淡的阴影,沾着灰尘的玻璃好似将外界的所有阳光都隔绝在外。
举目望去,似乎是满目的衰败和荒芜。
祁轻筠抱着怀里纤瘦细弱的身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
他从前总是习惯性地掌控一切,算计一切,所以能在年纪轻轻就能坐到常人无法企及的位置,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想过,人在生死面前,原来会这么无可奈何。
祁轻筠比任何人都清楚生活的残忍本质,他早早地就进入社会,通过不断付出劳动力和脑力换取立足安身立命的钱财,受了那么多白眼和磨练,到最后从绝境里爬出来的他本以为人心可算,但其实算来算去,他算的到钱,也算的到权,但算不到天灾,也算不到人祸。
这并非是他个人的失败,只能归根于世事过于残忍。
祁轻筠忽然感觉胃中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他有些想吐,但他不能在情绪同样崩溃的钟雪尽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先送对方回了病房,才仿佛体力不支般扶着墙壁,悄然走进洗手间。
他视线有些模糊,手抖了好几次,才勉强打开医院的水龙头,清澈的水液瞬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似乎还带着明显的消毒水味。
祁轻筠双手掬起一捧水,泼在自己脸上,借着冰凉的水液贴在皮肤上的刺痛感,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因为心悸引起的急促的喘息声,依旧大的他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祁轻筠痛苦地将十指插入发中,用力地扯着,满脑子都是祁有岁憔悴的面容和钟雪尽哭红的眼,他们两个人的病情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自己心上,沉痛的几乎要让祁轻筠喘不过气来。
他要怎么做,才能救他的爱人和儿子........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秒针转过好几圈,祁轻筠却恍若未觉,保持着那样僵硬如泥塑的姿势,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时,借着镜子,猝不及防地窥见了自己此刻真实的面容——
发丝凌乱,狼狈地落下一缕垂在眼睫,双眼赤红,眼角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下颌紧绷颤抖,表情略微狰狞似恶鬼,撑在洗手台上的手背青筋绷起。
祁轻筠此刻,神情又憔悴又疲惫,完全不像之前在旁人面前伪装出来的镇定模样。
因为,祁有岁病了,钟雪尽、祁有岁或者是钟家任何人都可以崩溃、放声大哭,但只有祁轻筠不能。
至少,不能在众人面前。
他是祁有岁和钟雪尽心中唯一的心灵支柱,一旦祁轻筠表现出任何慌张、不镇定,那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人稳的下来,能撑过这次突发情况。
“.........”祁轻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了好久,才从嘴角边挤出一丝笑意,配合着医院惨淡的灯光和苍白的脸,竟然有些莫名显得扭曲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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