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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庸:“方才那刺客逃的快,应该还没来得及找到机关。”

谢镜渊把东西原样放回去,用一方帕子慢慢擦了擦指尖浮灰,平静得可怕:“可曾看见他长什么样子?”

九庸摇头:“未曾看见,不过楚熹年从曲阳候府带来的家丁都没有异动。”

“找——”谢镜渊只说了这一个字。

他转身走出门外,玄色的风氅拂过门槛,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谢镜渊以拳抵唇,发出一阵病态的低咳,阖目缓声道:“宁错杀,不放过。”

九庸看向庭院外间:“那楚熹年……”

“我来查。”

谢镜渊说完径直朝着庭院中的白衣男子走去,然后慢慢顿住脚步,停在了对方面前。他在低笑,然而笑的越开心,后果就越严重。

谢镜渊用仅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楚熹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何来此?”

楚熹年没说话,他仿佛是故意的,做了许多引人怀疑的举动,片刻后才反问道:“将军这是在怀疑我?”

谢镜渊紧盯着他,脸上的面具色泽冰冷,墙头撒下的阴影将整个人分割成了两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将军若是真怀疑我,尽管处置便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熹年说这句话时,慢慢敛去了笑意,看起来罕见的沉默与安静。他从袖中取出一摞纸册,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我见将军为旧疾所扰,日益难安,心中担忧,恐有人下毒加害,便对屋内摆件进行了查验,谁曾想却与外间的碧梗树有关……”

他每说一个字,谢镜渊的脸色就变一分,到最后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变得阴沉骇人。

楚熹年顿了顿,继续道:“然而我并不能确定根源是否真的在此,听人说将军从前住在余痕阁,便想来看看此处是否也栽种了碧梗树,结果被误会成了刺客……”

微风拂过,树影婆娑摇曳,庭院内种着的碧梗树又悄无声息落下了许多不知名的黑色果子,滚落一地。

楚熹年说完叹息一声,声音低沉,似乎真的很心寒:“我知将军一直存疑,怀疑我是晋王的人。可我无心党派之争,只想与将军好好过日子罢了,没想到终究是痴心妄想。”

他说完,将手中的一摞纸递给陷入怔愣的谢镜渊,勉强笑了笑:“可我还是希望此物能解了将军身上的毒,至于刺客的事,将军若不信,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楚熹年一直是淡笑如云的人,何时有过这么情绪反常的时候。云雀立在一旁,深深埋着头,连声都不敢出。

九庸拧眉急道:“将军,您千万不要听他蛊惑——”

谢镜渊却抬手打断他,冷冷出声:“去,把万大夫请来。”

他手中捏着那叠纸,险些攥烂。倘若楚熹年说的话为真,那他谢镜渊岂不是白当了一年的蠢货,险些被人毒死都不知道。

谢镜渊脸色难看,见九庸不动,声音阴鸷斥道:“还不快去!”

刚才一直紧绷的心,却不知为什么松了下来。

九庸闻言只得领命去请大夫,经过云雀身边时,却见那死丫头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气不打一处来,却只能咬牙忍下。

九庸领着人一走,庭院顿时空了大半。

楚熹年也不在意地上尘土,掀起衣袍席地而坐,头顶恰是大片的碧梗树荫。他随手捻起一粒掉落在地上的黑果,自言自语道:“将军还是莫要信我的话,我是刺客,不仅要偷窃将军的机密,还会害了将军的性命,嗯?”

他说完笑了笑。今夜无月,楚熹年一身白衣,皎洁却远胜天边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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