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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身负长剑,似是哪家贵族的家奴。他胯,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面还趴着一名身着大红婚服的公子哥,对方四肢无力垂下,头颅耷拉着,像是昏过去了。

守门将官看了眼,发现这公子哥儿脑袋还被人开了瓢,血次呼啦一脑门的血,语气愈发凛冽:“怎么回事!”

劲装男子只得勒住缰绳,出示腰间令牌,面色难看的紧:“奉曲阳候之命,带我家二公子回城,十万火急,不得阻拦!”

哦,原来是曲阳候家逃婚的那位“爷”。

守门将领闻言恍然大悟,立刻抬手示意放行,只见那劲装男子用力挥鞭,十几骑人马烟尘滚滚的朝着东市而去了。

围观百姓在旁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燕民风开放,男子与男子亦可成婚。自前年起,大将军谢镜渊一直缠绵病榻,近日更是病情凶险,吐血不止。太史令夜观天象,掐指一算,最后发现是鬼煞冲体,须择一阳命之人成婚冲喜,方才能过了此劫。

阳命阳命,怎么看都不太可能是属阴的女子。太史令开了卦盘测算,几乎把满京勋贵家适龄公子小姐的生辰八字算了个遍,最后终于择定了曲阳候家的二公子楚熹年。

六月初六,午时诞于东方,属阳木。纯阳之木,体本坚固,春如桃李,夏如禾稼。实是再好的命格不过!

谢镜渊乃大燕国柱,如今海晏河清,四海皆平,全靠他四处征战击退蛮夷,

皇帝自然舍不得这名爱将,闻言立刻传下圣旨,赐婚于楚家,命楚熹年与谢镜渊三日后成婚——

按理说不该这么赶的,可那谢将军眼见病得就剩一口气了,再不成婚只怕人就没了。

消息一传出,京中百姓纷纷陷入了微妙的静默中。他们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可怜谢镜渊,还是该可怜楚熹年。

谢、镜、渊。

提起这三个字,众人第一个反应先是齐齐打个寒颤,随后便是叹息惊惧。

谢镜渊担得起惊才绝艳四字。他善骑射,解音律,涉群书,少时便征战沙场,以骁勇闻名上京。满族落魄,硬生生以一人之力重整家族荣耀。

这样的好儿郎,本该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不过只可惜……

世上最怕的就是“可惜”二字。

那谢镜渊曾因一场意外而容貌损毁,日日仅戴着一枚银色面具示人。加上天性孤僻,喜怒无常,性子实在难相处得紧。

两年前,他执掌兵权,率兵出征南诏,一年归。消息从前方传回京都,众人方知他在前方足足屠尽南诏六城,坑杀五万敌军。血浸黄土,尸横遍野,将南诏变为一座幽幽鬼蜮。

听闻消息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暗叹此子心狠手辣,不可深交。良家贵女亦是不敢与之结亲,退避三舍,谢镜渊便成了大燕最不能惹的鬼面阎君。

然而战后归京不久,谢镜渊便忽然病倒,每日咳血不止,遍请京中圣手无救。坊间传言是他杀孽太重,南诏数万鬼魂夜缠其身,要来索他的命。

楚熹年就在这个时候被列为了冲喜对象。

对于这位曲阳候家的二公子,百姓能把他做过的混账事说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停。逗猫走狗,厮混青楼,赌坊连待三月,最后把传家玉佩都给输了出去。实在是纨绔中的纨绔,狗屎中的狗屎。

一日前,正是楚熹年与谢镜渊大婚之日。这位楚二公子可真是不得了,听说自己要娶个丑八怪,连夜就卷着东西跑了,还带上了青楼相好的粉头,打算私奔去天涯海角。

虽然上面一直压着消息,但架不住流言疯似的传。新婚当夜,禁军举着火把连夜搜人可是事实,曲阳候府上的数十名高手带着令牌连夜快马出城也是事实,说不是找人,谁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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