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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又问,“除了这个呢,还有么?”
沈恪眉心一跳:“还有什么?”
林简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和语调都算不得温和,应该带着难以掩饰的自我厌弃与嘲讽,但他们之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沈恪洞察了他那些狼狈得近乎于龌龊的心思,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也无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自欺欺人地粉饰太平。
“除了提醒我时间宝贵以外,还有其他要告诫我的吗?”
沈恪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眸光轻转,落到了旁边少年的脸上。
林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但却不闪不避,笔直地与他视线相触。
少年的眼中弥漫着决绝的狠色,像是非要将自己逼到这条绝路上来,再要沈恪轻轻一推,纵他跌入万丈深渊。
从小到大,他对自己向来狠绝,从不手软。
沈恪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难言的心疼。
映照在地板上的两道影子在缄默中交错纠葛着,过了好半晌,沈恪薄唇动了动,终于很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这句话无头无尾,像是凭空发问,但林简却在瞬间解码,听出了个中深意。
为什么——
是啊,少年曾在无数个此消彼长的日日夜夜里,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呢?
为什么偏偏是沈恪?
为什么明知道不能不该不可以,但依旧难以自持,情不自禁,依旧清醒着沉沦,放任自己越陷越深呢?
“哪有为什么。”长久地沉默过后,林简声音低哑地回答说:“这种事怎么会有具象的原因呢?无非——”
他深深舒出一口气,停顿几秒,哑声道——
“无非是朝暮相伴,共至经年,所以才肆意心动,成疯成魔。”
沈恪心中狠狠一动。
这一瞬间,少年终于手起刀落地剥开自己的胸膛,将深埋良久无法言说的情意,直白又纯粹地晾在他眼前。
带着淋漓温热的血,抛掷一场豪赌。
“那么……你呢?”林简缓缓偏过头,眼底浸着一层如稀薄雾霭般哀恸,眸光朦胧轻晃,“你大半夜一个人站在这里吹风抽烟,是在想什么?”
而沈恪在今夜之前,是从来不抽烟的人。
沈恪哑然半晌,回答说:“在想我之前究竟是有多混蛋,竟然毫无察觉,也在想……现在要拿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林简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尾带着一抹不甚明显的红,“狠狠骂我一顿,或者……干脆把我赶出去!反正当年也是我死皮赖脸拉着你不放,非要和你回来的,现在……也无非是我自作自受!这一切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而你在自责什么?!”
这么多年,林简从未有过这样情绪激烈的时刻,尤其是长大之后,孤拔清瘦的少年始终冷冷清清,性子淡漠得仿佛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让他心存挂碍。
而此刻,那双漂亮又凛冽的眼眸中竟然压着一层薄雾,似乎谁的指尖轻轻一触,就能落下泪来。
沈恪这样想着,便真的缓缓伸出手,用指腹在他眼尾倏然一划,皱眉轻声说:“林简,别哭。”
“没哭。”林简嗓子哑得像糅着一把砂粒,他闭眼,再睁开,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触感便消失不见了。
轻得宛若他的错觉。
“我没想过让你知道——”林简用力平复着呼吸,微微停顿后沉声说,“如果你不知道,我一辈子都不会说……但是现在被你发现了,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我也不能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
“……要一个答案。”
少年清冷孤傲,不屑似是而非含糊不明的纠缠,只求清楚明白干脆利落的决断。
指间的香烟已经完全燃尽,烟灰烧到最后,余烬烫到了沈恪的手指,密密匝匝的疼迟缓地从指尖一直漫延到心脏,钝痛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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