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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清润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留心台阶。”
霎时间,华贵却死气沉沉的空气涌动,荡起一道微弱的风。
这声音真好听,静止的画变得生动,“晏书珩”这三个字亦开始具象。
对这桩婚事,阿姒颇满意。
比如两族权势相当。
再比如他的清俊容貌和这幅好嗓音,和如玉君子的美名。
这本就是利益联姻,她也不曾抱着寻求真情的目的,越是浮于表面的计量和权衡,越让人觉得踏实。
阿姒姿态端雅地伸出手。
“有劳郎君。”
温雅的世家长公子贴心地扶她上马车,颍川陈氏的旗帜迎风飘展,同南阳晏氏迎亲的车队汇成蜿蜒长龙。
颍川到南阳,不算远。
行路时,阿姒鲜少露面,偶尔出来,也按礼制盖着红绸。
第一日,她外出透气。
沉稳的步声在身后响起,那个嗓音清越的郎君温声询问。
“盖着红绸,可会闷?”
红绸下沉默一阵,似在矜持。
稍许,柔婉动听的嗓音穿过红绸:“谢郎君关心。但按礼制,礼成前,新嫁娘不得露面,新人更不得见面。”
温软嗓音里残存几l分少女不谙世事的羞怯,但语气却一板一眼的。
晏书珩笑了笑。
“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但少女仍旧不敢逾矩,保持着合宜的距离,略一福身,走回马车。
晏书珩转身,温柔的眼眸中映着她的背影。女郎行止落落大方,连裙摆摇曳的拂动都透着端雅和克制。
这是被世家规训出来的端方。
美好,但千篇一律。
护卫在旁感慨:“少夫人不愧是名门闺秀,和长公子真像!”
“很像?”
晏书珩眉梢挑起愉悦的弧度,眼眸温柔,却透着寒潭水般的冷静。
护卫读不懂他眼神,自点头不迭:“长公子和少夫人皆出自望族,是人中龙凤,行止端方,十分般配。”
晏书珩又是和煦轻笑。
“的确般配。”
其实,他与她并无不同,都是被世家规训后长成的花木,枝桠皆照着特定姿态生长的枝桠,美好而死板。
般配,但也仅限于般配。
.
马车内。
阿姒一改端庄,像个大懒猫,百无聊赖地以手支颐:“我适才可像个闺秀?”
侍婢笑道:“女郎本就是望族闺秀,如今刻意苦练礼仪,行止更为端方,晏长公子必定对女郎更加上心。”
阿姒把玩着红绸。
十岁前,她与父亲在外隐居,回族中六年,对于世家依旧不大懂。
原来,世家中的郎君女郎们都喜欢规矩端方但死气沉沉的人。
真是无趣……
但阿姒并不失落。
她主动与晏氏联姻,是另有所图。
话要说回几个月前——
彼时朝中暗流涌动,殷氏虎视眈眈,陈晏两家恢复往来。
去岁秋前,颍川子弟前往南阳游玩,阿姒不曾同去。独留颍川时,族中发生一些事情,阿姒因此偶然得知两个惊人的真相——原来她是姑母的孩子,且阿姐和姑母的死与殷家人有关。
阿姒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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