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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茶的功夫,属下再看时,人已不见了,只剩昏倒的竹鸢!女郎当是被从窗口带出。我等已把琴馆围住,若干人等扣押,查知女郎不见时,附近有辆送菜车出了城,属下又从别院调了批人出城追踪!”

晏书珩容色瞬变。

他迅速理出关键处,寒声道:“造个抓捕要犯的名目,动用二郎那边的皇城军出城搜人,另派精锐随我去寻人。”

一行人马消失在长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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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宅前灯火通明时,晏书珩的马蹄踏着月色回到主宅。

一入府,他便直奔前院。

晏老太爷正焚香静坐,听仆从通传长公子来了,缓缓睁眼:“回来有事?”

晏书珩照常行礼:“祖父耳目众多,怎会不知孙儿所为何事?”

一旁老仆神色微变,长公子一贯恭敬,怎会如此对尊长说话?

但晏老太爷不怒不恼,只沉沉地看着长孙。晏书珩亦平静地与这位积威甚重的祖父对视:“今日有人以祁家女之名邀孙儿暂住别院的女客外出,伺机将人掳走。孙儿查得几处端倪,皆指向祖父您。”

晏老爷子轻嗤:“故你是为了个女人,来同我兴师问罪?”

“不,孙儿是来告知祖父。”晏书珩眼底笑意褪去,露出一片清寒,“您要保的那个人,孙儿这次不会再留。”

晏老爷子苍老声音像蛰伏地底的苍龙,余威犹在:“你也要学你那不争气的叔父,为了个女人放弃一切么?”

晏书珩听惯了这平静却藏着轻视的语气,淡道:“祖父多虑了,我的一切都牢牢攥在手中,不会放弃。”

晏老太爷轻声讥笑。

“你的一切?没有晏氏,你晏书珩的名字只怕都无人知晓。”

晏书珩不卑不亢。

“我的确是踩着晏氏的台阶才得以走到今日位置,但祖父当真以为,孙儿在这数年里未曾替自己铺过路?

“您素来对我多有约束,孙儿亦一直唯命是从。幼时,孙儿拾得伤兔,您说男儿当心硬如铁,孙儿便狠心弃之;当初孙儿与先太子志同道合,您说太子无法践祚,且太子登极于晏氏不利,孙儿只得背信弃义,转而奉您之命南下经营。”

“为何现在不听话了?”晏老爷子隐有嗤笑,“因为一个女人,便忍不住了么?别忘了你初回晏家时,我曾说过的话。”

“孙儿自然记得。”晏书珩撩袍在庭前跪下,“您常训诫孙儿需克己自持,孙儿起初深以为然,后来才知非也。叔父无法得偿所愿,并非因他想娶之人是个歌姬,而因羽翼未丰;父亲不得不放弃收复凉州,是因其余世家掣肘;而孙儿违背本心,亦是因彼时手无权柄,归根究底,所谓克制,只是弱者聊以自'慰的托辞。”

他平静陈述着,继而郑重磕头:“但正因您近乎严苛的控制,才让孙儿明白唯有将一切握于掌心,才不必受制于人。孙儿有今日,是您和晏氏栽培,孙儿不会忘,更会如您所愿中兴晏氏。”

晏老爷子目光深邃地看他。

这块生自市井的璞玉,被世家打磨得温润如玉,但谁又能看出,玉石内里也因此生出无法磨平的棱角。

有些棱角总是好事。

但他依旧沉默,并未说什么。

晏书珩径自起身,眼底惯有的温雅笑容像层窗纸,让人无从窥探:“您因救命之恩,答应过他伯公,无论如何会保他子孙一生荣华。您的确尽力了,是孙儿忤逆。伯公在泉下要怪,便怪孙儿吧。”

他说罢,决然转身离去。

“你给我回来!”

见他未回头,晏老爷子又唤管家:“把这逆孙掌家印玺收了!”

管家却未行动,反恭敬劝解。

“老太爷莫动气,长公子素来明理,不会无故如此,您且放心吧。”

晏老爷子直盯得管家心里发毛,才寒声大笑:“好!好个忠仆!好个将权柄握于掌心,架空尊长的好孙子!”

晏书珩停留须臾。

他未回头,言辞恭敬温和:“祖父年事已高,也当颐养天年了。”

言毕,他走出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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