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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际,熙王就这么缓缓直起身,百官也跟着抬起眼,视线追随他而动?,从未觉着这位殿下背影如此伟岸浑阔,仿佛一座坚实的壁垒,刀枪不入,百折不挠。
熙王一步一步来到?皇帝脚跟前跪下,看着行?将朽木的父亲,眼眶渐渐泛红,
“父皇!”他泪水深深涌动?,抿着唇哭出声来。
皇帝神情交织着怜爱与愧疚,缓声道,“冀儿,父皇对不住你……”
大?约是看不清他,忍不住往他面前倾了倾,哑声问?,“你怨父皇吗?”
熙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忙握住皇帝冰冷的手腕,使劲摇头,
“父皇,儿子没有怨过您,儿子心里?想的是,父皇冷落我,对于?我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皇帝听了这话,十分欣慰,更?多的是愧疚,
他长叹一声,目色渐渐挪至上方?炽亮的宫灯,光色太亮,皇帝有些睁不开眼了,
“冀儿,你心地善良,敦厚稳重,朕把这个江山交给你了……荀卿宰辅之才,尽可信之任之,其余官员你择贤而用,朕相信你会比朕做得更?好……”
这大?约是熙王印象里?第一次听到?父亲谆谆教诲,他稀罕极了,不舍地捧着皇帝的手掌哭得像个孩子,
“父皇,您别?走,儿子还想再孝敬您几?年……”
皇帝听了这话,蓦地失笑,艰难地抬起手掌,在他头顶抚了抚,“你都是做祖父的人了,竟说孩子话。”
看得出来,皇帝此时心情是愉悦的。
但留给他时间不多了,他需尽快安排后事,念头一起,皇帝蓦地振声,
“荀卿拟旨,立皇四子熙王裴冀为储君,朕龙御归天后,由他继承大?统。”
荀允和飞快提笔写下诏书,紧接着皇帝又?吩咐道,
“再拟一道诏书,封皇七孙裴沐珩为皇太孙,正位东宫。”
荀允和笔尖稍稍一顿,看了裴沐珩一眼,心中佩服皇帝的深谋远虑。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轮夺嫡之争结束,新一轮太子之争即将开始,以裴沐珩之手腕,东宫之位迟早落在他掌心,届时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皇帝显然是看穿了这一点,故而以遗诏的方?式确立裴沐珩储君之位,杜绝往后夺嫡之争,变相保护了裴沐景和裴沐襄,也给熙王解决了后患,朝臣也无任何可指摘之处。
有了这份遗诏,裴沐珩储君之位牢得不能再牢。
姜还是老?的辣。
皇帝交待后事没多久就阖上了眼,
哭声从熙王开始,如潮水似的往外蔓延,整座皇宫哀恸一片,就在这片悲声中,刘希文着人将皇帝挪去殿内收殓,荀允和则亲自?搀起哭得不能自?已的熙王,淡声道,
“陛下,请您登位,主持大?局。”
*
三日后。
黎明破晓,第一缕朝晖温煦地落在文昭殿的阁楼。
章老?爷子伤势垂重,裴沐珩将他们祖孙三人安置在阁楼歇息,这个地儿是裴沐珩当值之处,里?头床榻衣物用具俱全,安全无虞。
这三日徐云栖和银杏均陪伴老?人家左右,章老?爷子卸去了这身沉重负担,昏睡了整整两日,直到?昨夜方?睁开眼,徐云栖时不时给外祖父施针喂药,银杏这丫头旧毛病犯了,开始喋喋不休,将徐云栖在上京城的经?历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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