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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也很?难想象出,他最春风得意?时是副什么样的画面。若也这般波澜不惊,内敛克制到了极致,身边的人恐都忍不住恼他了。
“谢先生三年前,为何忽然自请外任?”宋矜问道。
其?实以谢敛的本事,即便?不去?干实绩,留在京都也不可能在翰林院蹉跎三年。反而会更快平步青云,在最短的时间内,便?能靠近政治核心。
谢敛朝她看来。
他似乎也不因此有所保留,只从容道:“我想试验新政的可行性。太后母族在各处的势力都有渗透,而民?生多艰,许多事情能快便?不能蹉跎。”
譬如今上,再蹉跎几?年恐怕就死于太后之手?了,何况那些寻常百姓。
宋矜明白这个?道理,却不太能细想。
“我入仕,本就是为继承老师的遗志。”谢敛抬眼看天上一片月,嗓音低了几?分,“老师生前来不及,我也想早些让他看到。”
宋矜眼睫微颤。
她记得离开京城前的那些读书人,自称是翠微书院的学子。
京都人人都知道,翠微书院办学不为入仕行举业。
其?山长和教授,有不少是当代文坛名流。所以翠微书院咸集的,往往是一群于学术造诣上出众的学生,致力于承往圣思想,著书继往开来。
因此,不少书都是由?翠微书社发行。
每每风靡京都。
反倒是出仕的那一批,倒是翠微书院的异类。
但谢敛的身份确实微妙许多,当年牵头集资创立翠微书院的人,便?是身居首辅之位的秦既白。多年后秦既白致仕后,声名狼藉而死,谢敛承老师遗志出仕。
宋矜有些想要探究,却又?不忍探究。
于是她只点了点头,宽慰道:“秦先生在九泉之下,必然会为之宽慰。”
“沅娘,你阿爹也是。”谢敛道。
宋矜心口猛地一跳,有些说?不出来的动容,最终却只是点头。
天边渐渐亮起来。
在灰蒙蒙的天光中,她渐渐看清谢敛的面容。对方?面色不比她好,透出失血过多的惨白,乌黑的鬓发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散落几?绺黏在颊边。
青年玉骨霜姿,狼狈也难掩孤峭的气质。
宋矜将脸靠在膝盖上,垂眼不再看他,只说?道:“我好困,谢先生。”
他微怔,忽然倾身探了探她的额头。
女郎眼睫低垂,恹恹地打着盹儿。谢敛察觉她有些低烧,一时间皱眉,略带思索片刻,还是说?道:“靠在我身边睡一会儿,等会我背你下山。”
“……不累吗?”她抬眼。
谢敛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眸子,略有些不自在,只是摇头。
她便?再次垂下眼,迟疑着往他身边挪了挪,然后将脑袋靠过来,半阖着眼打盹儿。
两人之间还隔着几?寸的距离。
她似乎是靠在他身上,又?似乎没有依托全部的力量。谢敛端坐着,等候着女郎的呼吸变得沉稳,确信她睡熟了,才重新抬眼看向?天色。
此时已经快亮了,可以下山。
谢敛起身将她背起来,拄着那支树枝,一瘸一拐朝着山下走去?。
山风依旧大。
横飞的茅叶割破他的手?背、脸颊,谢敛踩着滑落的落叶与山石,徐徐朝着山下而去?。一直到天边照起第一缕晨光,他才终于矮身,背着宋矜踏上官道。
因为腿伤是经年旧疾,他习惯了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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