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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李昭身体孱弱,后宫空乏,至崩逝前夜不曾留下一儿半女,朝廷无法,只得寻宗室中适龄子弟十数人,一一送到摄政王李旒和太傅谢明月面前供二人遴选。
塌上正烧得双颊殷红的少年,正是为李旒所喜,谢明月对其无可无不可,便从一全家被外放,空有爵位而无实职的小小藩王世子登基为帝,而今已有两个月。
太后靖嘉玉早因少帝高烧不退心中忧惧交加,方听雷声如怒吼,更觉震恐,对那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前额渗血的宫婢毫不怜惜,“御前失仪,陛下病中打碎玉碗,实是不吉,有重逆之心。拖下去,送到浣衣局,先杖三十,再等发落!”
宫婢眼中惊惧,还未来得及出口求饶,便被门口侍卫塞住口唇,两人扼住少女双臂,硬生生将人拖出长乐宫。
殿中一时死寂。
靖嘉玉转过头去,手贴上少帝额头,触手滚烫,灼得她刚刚收回的眼泪,又要簌簌下落,呜咽道:“愔儿……”
靖尔阳站在床边,手扶垂下的帐幔,眉头紧锁望着昏睡不醒的少帝,妹妹犹在啜泣,咽声幽幽,听的人肝肠寸断。
但他自少帝昏过去时便开始听,听到现在,早过三日有余,如今听来不觉悲哀,只让他烦闷,便有些不耐道:“太后且先歇歇,这有太医侍奉呢。”
先前靖嘉玉压抑着火气,现在听一母胞兄这般对她说话,又是伤心又是恼怒,喝道:“愔儿才到宫中,身边既无贴心细腻的侍从,也无持重妥帖的姻亲,哀家不亲自守着如何能放心得下!”
她这话便是将靖尔阳也骂了进去,当着众位太医与满宫侍婢的面,靖尔阳面子上挂不住,少帝高烧不退,他得到消息便立刻入宫,数日来衣不解带,一直守在少帝床边,连长乐宫都不曾踏出,却被妹妹当众训斥不持重稳妥,一时昏了头,反唇相讥道:“太后这般担忧疼惜陛下,竟还做的出令陛下彻夜读书,稍有不从便大加斥责之事,若非太后令陛下罚跪雨中思过,怎会有此无妄之灾!”
尖长凤纹护甲一指靖尔阳,太后凤目圆瞪,面上不可置信无法掩饰,她气得发抖,斥道:“放肆!你才做了几日国舅,便敢这般同哀家说话!”话音未落,眼泪已如珠子滚落。
靖尔阳说完就已经后悔,见妹妹落泪更悔不当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环视一圈,见殿中侍婢皆屏息凝神,好似根本没听见一般,放软了口气道:“皆是臣的不对,臣亦关心则乱,担忧着陛下与娘娘,一时失言,请娘娘降罪。”
太后委屈更甚,“哀家督促愔儿学业难道是为了自己?愔儿在家举止散漫惯了,那些书经因老太太惯着,从未看过一字,记过一言,今时不比在安州,你我初来京中,在京中素无根基,若愔儿自己无立身之本,谁还能护着他?”
靖尔阳半跪在太后面前,哄道:“我的娘娘,愔儿如今已是皇上了,是天底下最最尊崇的人,何需别人来护着他?”
太后口不择言,“那谢明月权势滔天,一日杀三帝的事情难道……”
还未说完靖尔阳脸色骤变,不顾尊卑急忙打断道:“娘娘慎言!”
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色由红转白。
殿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忽雷声震震欲聋,太后双肩一颤,视线急急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好像试图寻找一个谢明月安排在长乐宫中的细作,她当然什么都看不出,颤声道:“兄长。”
靖尔阳虽心中恐惧,但不好在太后面前露怯,只好安抚道:“无事的,娘娘,无事的。”
“若是,若是被谢太傅知晓,”靖嘉玉更惧,“他一怒之下废了愔儿怎么办?”
不怪靖嘉玉恐惧,实是谢明月放肆太过,以不敬先帝,不堪为人君做罪名,一日之内竟连杀三位已昭告朝中的储君,时值先帝新丧,如此心狠手辣,引得朝中惊怒悚然,然其把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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