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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女笔下不停,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去用晚饭吧。”
茉枝微一福身道“是”后就退了出去,迎面?见管事郑吉在?廊下走了过来,并问她主子可用膳没有。
“应正用呢。”茉枝回答了郑管事的话后,见他没有其?他事要问或吩咐了,就微一屈膝后,退往宫人房里用晚饭去了。
郑吉因着师傅暗地?里的吩咐,日?常悄悄留意姜采女的特别言行,尽管今日?姜采女只?是要了一碗面?而已,但因这是姜采女之前从未有过的吩咐,似是有点特别,他还是稍加留心着,在?夜色中走到姜采女所在?室内窗下,借着窗扇微开的一点缝隙,悄看室内情?形。
却?见室内的姜采女并未享用那碗热腾腾的笋皮鸡丝面?,而是将面?碗捧放在?几上香炉前,在?香炉里插了三支燃着的线香。
郑吉不解地?瞧了一会儿,正觉这情?形有些像祭祀时,又见姜采女将火盆拖到几下,将书案上一张写满文字的白纸拿起,放到火盆中点燃。
燃灼的火光映着姜采女素洁的眉眼,她神色无悲无喜,就静静地?看着那张字纸一寸寸被火焰吞噬。
郑吉想自己若向师傅禀报此?事却?半点不知纸上所写内容,必是要被责怪的,可姜采女是主子,他一奴仆不得传唤总不能强行闯入室中去看那纸上内容。
眼见那张纸就要被全烧成?灰了,郑吉急中生智,侧身避在?窗畔,悄将窗扉开大了些。
夜风吹入室内,将零星的火星纸片吹卷了起来,有几片就随风飘出了窗外,被风卷入了浓重的夜色中。
郑吉猫着身子钻入夜色庭院里,悄将那两三片半指长的烧焦纸片捡着后,攥在?手里,就往紫宸宫方向去了。
戌正时分,皇帝尚未用晚膳,他人站在?御案后,望着案上铺陈的多道绣衣司调查密文,疑虑如悬丝浮在?心头。
在?暮春时姜烟雨刺杀他后,他就命绣衣司深查燕宫宫女姜烟雨与燕太?子慕言的过去。
当时时间紧急,一时间并未深查出些什么,只?查出些姜烟雨在?燕宫花房劳作的旧事,也算正常,可如今两个多月过去,所查出的旧事却?依然没有多出多少,即使?以绣衣司之力可轻易查出朝中重臣的过去,却?对一燕宫小宫女的过去力不从心。
曾在?燕宫花房劳作,仅此?而已,也许一个平凡的燕宫宫女就该是这样简单,可姜烟雨并不平凡。
她敢为燕太?子刺杀新?朝天子,她的名字曾出现在?燕太?子妃的册封诏书上,她的过去绝不会是如此?简单,她与燕太?子的种种牵连应详细地?出现调查密文上,即使?那会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可是没有,无论绣衣司如何深查,都查不出更多的事,就像是有一只?手在?过去特意抹消模糊了姜烟雨的过往。
而且,就是这般模糊简单的过往,也都停在?了三年前,好像从三年前的某一刻起,姜烟雨此?人就人间蒸发,关于那三年里她到底身在?何处、接触过何人,完全是一片空白。
皇帝神色沉凝地?望着案上密报,心中思绪无声搅缠时,殿内有脚步声轻响,是周守恩躬身走近前来。
听了周守恩的禀报,皇帝心中疑虑更深。今日?并不是燕太?子的死期?她在?祭祀何人?她自己的亲人吗?
皇帝一边思索着,一边拿过那几片烧焦的纸屑,想她大抵是为祭祀写了一篇诔文。
纸屑边缘都已焦黑,只?能模糊辩出几个字迹,一是“泣”字,一是“思”字,一是“手足”。
姜烟雨是孤女,并无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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