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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濯说:“喜字。”

孟听枝不解地抬头瞧他。

程濯看着那张红床,神情淡然,凝去的目光几分空软,说:“买两张红纸,贴个喜字,立马隆重了,不能再隆重了。”

家具城里,原本井然有序的人群忽然朝一个方向跑去,他们静立在原处,听到嘈乱中有人喊赵姝的名字,粉丝蜂蛹。

那位三金影后保养极好,穿一身驼色丝裙,淡妆也难掩明艳气质,大大方方挥手。

任由四面八方的镜头拍摄,连眨眼频率都不改分毫,从容优雅,只是带着疏疏淡笑劝大家不要打扰公共秩序。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位赵影后。

孟听枝握住程濯的手。

他表情无任何起伏,如见一个寻常至极的陌生人,不会刻意闪避,只是淡漠地掠过一眼,望着孟听枝说:“人好多,先逛另一个区?”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读懂他刚刚看那大红喜字的空软目光。

是一种隐藏极深,无法付诸唇齿的惧怕。

订好的床,当天下午就送上门,几个工人开车运过来,不到半个小时安装好了。

收拾好屋子,孟听枝画画,程濯被方舟拉到隔壁当老师。

人在画板前,有点心不在焉,孟听枝挑起一抹正红,落在画布上,浓郁色调被碾透,拖至渐淡渐无。

晚饭后,程濯用电脑处理了一会儿邮件。

这张桌子也是新的,摆在楼梯边,像在她的个人展厅里,独独为他隔出一处小书房。

回车键已经按下,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

他目光缺乏焦点的走神,直到楼上哗哗的水声停了,孟听枝的声音从湿热的小空间里闷闷传来。

“程濯,我毛巾忘拿啦。”

他应声,上楼。

去阳台收了毛巾,淡粉色,短绒柔软,带着洗剂和阳光曝晒过的味道,还有她使用留存下的气息。

他手指微微用力的攥了一下。

放到鼻尖嗅,很香,香得自然又舒心。

是一种俗世浮生落到实处的味道。

叫人心安。

孟听枝擦干净身子,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裙从浴室出来,赤脚踩在毯子上,在床边捣鼓她那盏心爱的小灯。

关了所有灯,只开着这一盏。

她蹲在灯前,回身朝阳台的程濯欢快招手,“快过来呀!”

他走近,孟听枝与他一起守在灯前。

像隆冬寒夜里一起烤火的旅人,不问你从哪里来,只问你要到哪里去。

孟听枝隔灯,眼波纯净地看他,“好看吗?”

程濯从灯色上移开眼,再柔的光,久看都有晕感,他初看她有一点朦胧,待看清她眉眼轮廓,温平一笑,出声说:“好看。”

孟听枝将膝盖抵在毯子上,倾身去拉他的手,指骨相交,与他十指相扣。

她刚洗完澡,整个人都是香的,掌心柔润有一点湿度,那张抵着彼此掌心的小纸也跟着软了些。

程濯拿出来。

因为叠了好几下,他小心翼翼地摊开红纸,巴掌大小。

是一个双喜字。

“我下午剪的,送给你。”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红纸喜字的笔画,灯将他低垂的面庞映得格外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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