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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车震那次，丛山和我做爱永远只有一个姿势，就是架着我的腿，从正面操我。他做爱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听我叫，除了叫他“丛叔叔”和“老公”，我说什么多余的话，他都会叫我闭嘴。他做爱的时候不喜欢光，总是乌漆嘛黑的操我，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躺在他身下的是谁？他是不是和当初的程竟云一样，根本不想知道操的是谁？

可是我什么都没问，这年头，谁还没有个过去，没有一两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和丛山在一起第四年，我在床上的演技日益成熟。可是我们做爱的频率还是在慢慢变低，我没有很失望，只是偷偷买了些玩具，趁他不在的时候自己玩自己。

和丛山在一起的第五年，他发现了我的小玩具们，我们吵架了，他对自己失望，也对我失望，想要分手。我只能抱着他无数遍的亲吻他安抚他。我向他宣誓忠诚，发誓除了他，没有人能操我。我开始当着他的面玩自己，以期他能兴奋的久一点。

和丛山在一起第七年，我们基本不会再做爱，我们只会拥抱着睡去。有时我会嫌他打呼，把他赶到客厅里去睡。不过半夜的时候，我还是会去客厅，和他一起蜷在沙发里。

他会抱住我，无意识的拍拍我，然后继续打呼。

刚和丛山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爱他，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可是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丛山从未问我要过爱，同样也从未对我说过爱，可是我们已经彼此相伴很多年。

和丛山在一起的第十年，我们一起在海城周边的小城买了个小别墅，丛山说，以后老了，可以在这里养老，这里风景好，空气好，人又少。

我站在还没交房的小别墅二层的露台吻他的侧脸：“丛叔叔，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爱你？”

丛山斜睨了我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后来，我再也不会想起宋寒，程竟云，马明煜，他们任何一个人。

人到中年时，蓦然回首，我已经能够很平静的面对那些过去。我从未向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暴烈的情感屈服过，但是最终，我依旧被生活征服。

我早已接受平庸，接受平凡。

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十年，妈妈生病离开了我，我的抑郁症再次爆发，我年轻时所有的痛苦和快乐都和妈妈有关，妈妈走了，我好像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我才知道，丛山从未治愈过我。

我以为丛山这样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会离开我，毕竟我们当初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我没办法好好的陪他了，甚至会给他添麻烦。

可是丛山没有离开。他承受了我所有的郁郁寡欢和歇斯底里。

我恨他，他为什么不走，他不走我怎么死？

我说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快滚！

他抱着我说小烟，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切都会过去。

后来丛山又带我去了一次意大利，我们重新来到少女许愿池，丛山说：小烟你看，我的愿望实现了。给，这次你来许愿。

我背对着许愿池丢下硬币：希望我和丛山20年后能够重回罗马。

丛山陪着我走过了最难熬的时光，可是即使我的后半生再也离不开药，也没能比丛山死的早。

上天从未实现过我的愿望，我们没能再次一起去罗马。

丛山是半夜停止的呼吸，我甚至没来得及去医院亲眼目睹他的死亡。

然后就是整理仪容，各种签字结账，举办葬礼，我一直都没掉泪，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从没爱过丛山，不然为什么对他的死亡都如此冷漠？

在整理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只录音笔，是丛山留给我的。

我充好电，晚上躺在床上，打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