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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厌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酒池中。
这?里是他第一次杀人的地方。容澄后?来在这?里夜夜笙歌,肉林酒池……人其实都是他杀的,骂名却全都是容澄担起,为他遮掩而已。
后?来他掌了权,也在这?里杀人,这?是皇宫之中,最?罪恶的地方,也是他最?常来的地方。
他就?该归属于这?里啊,圆满和喜乐……
他配吗?
在外面走?了一路,他被眼泪濡湿的长睫被冻上又化开,咸涩的冰水流进他眼睛里,刺得眼睛又开始酸涩刺痛起来。
宫灯之下帷幔投在地上的光影凌乱,瘫在地上的黑影,就?像是崩塌的山陵,一块一块,被风吹得深深浅浅。
容厌也在崩塌破碎。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称得上极为冷静。
他走?近了殿中,脚步每一步都和往常一样,仿佛丈量过一般稳而标准,走?下了通往池底的台阶。
酒气?在液面之上蒸腾出隐隐约约的白气?,刺骨的寒意沾上足底,沿着衣角往上爬。
容厌看上去实在太清醒,可?他却在往池底走?下去。酒液没过他的足踝、小腿……一直到胸膛,脖颈,最?后?,他完全没入到酒池的酒液之中。
冬日的酒水比冰水还要冷上许多?,这?样冷的温度,却还没有结冰。
液面平静。
酒水酒味厚重,全身浸泡在这?里面,不仅是窒息的痛苦,还有酒液无?孔不入挤入身体之中的刺痛之感?。
容厌真想死在这?里。
让他永远不用思考,爱和恨都在这?一刻中止。
他的眼睛不停地分?泌出泪水,是身体浸在酒液之中的自然反应,也是除了刚刚在叶晚晚面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在哭之外,他从不曾流露出来的脆弱模样。
他没那么在意他的命,可?是权谋争斗上,他们都是一群废物,怎么都杀不死他。
叶晚晚,他对她没有底线、也没什么防备,她也没弄死他。
他不执着了。
杀了他吧。
……
殿外厚厚的云层也崩裂开来,倾塌、破碎,这?个冬夜下了一场泼盆的暴雨。
容厌直到胸腔中最?后?的气?息吐出也没有从酒池中上来。
窒息的闷痛开始挤压他的五脏六腑,他由?衷地生出一股直面死亡的痛快和悲痛。
即将失去意识的冥冥之际,似乎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容厌崩溃、疯癫、悲痛、求死,尽数被比冰水还要寒冷的酒液掩埋。
最?后?一霎间的意识,是他张口喃喃出晚晚的名字。
叶晚晚。
他怎么都活不长的,注定他怎样都得不到她。
……
晚晚在破晓之前,亲自去煎好了一碗药。
暴雨停歇,守夜的宫人为她撑着伞,晚晚慢吞吞走?出了椒房宫。
上陵太冷了,她实在不喜欢。
晚晚提着食盒,裹紧了狐裘,想了想,去了容厌的寝殿。
他那么晚出去,还高烧着,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昏倒。
宫人若是注意到他,没有将他送回她这?里,便应当是送去宸极殿。
晚晚一边走?,一边回忆着方才前世的她说出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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