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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地侧开了双好看的眸子,提醒着她的出神,“我签了。”

陈之夏明白了他意思,牵了一下嘴角:“嗯。”

他握笔时,手指上一节凸起的骨节也很漂亮,三两下地签好了他的名字,她的便紧跟其后?,写得很认真。

想起来以前,他吊儿郎当地写那?一张张注定让他次次考第一的卷子时,怎么都没现?在这么用心。

昨夜手机丢在了他的房间,一夜近乎是关机的状态,刚才勉强找了地方充了会儿,才稍稍能维持着铺天盖地往外弹的未读消息。

陈之夏没什么心情去?仔细查看,她把双手放入口袋里,忽然对他说:“我想透透气。”

“去?哪里?”江嘲半是认真地问。

她一下想不到,“……哪里都好。”

“那?回?去?吧。”他说。

“好。”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

想对谁说出一句节哀,放眼望去?,到底也只有那?位瘦条条的男秘书形单影只地立在走廊尽头,恸哭啜泣。

昨天陈之夏联系他时,他的礼貌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江嘲一直以来也以为是所谓“秘书”,直到他刚才在死亡通知单上作为村木与谷正宁唯一的“儿子”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许这世间的万物,万般情事,兜兜转转,就像是刹那?即逝的障眼迷宫。

陈之夏全?部都猜中了,无论谷先生与村木老?师还有婚姻存续关系,还是只是因为村木的躁郁症状严重,强烈地要?求家人搬离自己?,不来“打扰”她的创作或是等等云云。

他们也的确在用自己?的方式怀念对方,爱着对方。包括死亡。

也有没猜中的——

比如谷先生并未变卖村木老?师在日本的房产,那?些他们夫妻的共有财产早在支持村木老?师生前做自费出版时作为了不动产抵押;所谓拿着“巨额版权费用”环游世界,实际上也是遵循了村木老?师的遗志,用这笔钱去?各地设立了一些具有关爱性质的基金会。

不消一会儿,雨就越下越大,医院门口的自助伞架早空了。

正发?愁怎么回?去?,身后?飘来遥遥一声,好像是在唤她的名字。

陈之夏挨着身旁的男人回?过?了头,他的怀抱很温暖,轻易地就驱开了这海港城市冬雨的寒。

好像一瞬间,就能回?到记忆中的某个雨夜。

江嘲也跟着她转身过?去?。

“……陈、陈小姐,”

谷先生的儿子气喘吁吁地追上他们,操着口不怎么流利的粤语普通话,还带了点儿日语平翘舌不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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