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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拉扯着费兰特的袍角,被灌湿了的衣服压在身上,湿黏冷硬,像是一副裹尸布,让他恍惚着无法从雨中获取氧气。

天际一道闪电劈过,雪亮的光照下来,短暂地照亮了他兜帽下的脸,苍白如同还魂的食尸鬼,费兰特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冰冷的雨泡着他的躯体,仿佛随时有白骨将从地下伸出来抓住他的脚踝。

第二道闪电打过,莱茵宫的轮廓在前方若隐若现,费兰特凝视着那座宫殿,他所期待见到的人现在就在那里,他走进去就能被温暖的壁炉火焰和香甜的蛋糕牛奶包围——他毫不怀疑这一点,拉斐尔不爱说柔软的话,可是从来不会忘记这些细枝末节的安慰。

他是多么、多么的贪恋这点温度。

莱茵宫、莱茵宫……费兰特脸上细微的笑意因为这座宫殿的名字又消失了。

尤里乌斯·波提亚,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费兰特在心里恶狠狠地嘲笑那个精明的男人,试图以此发泄自己凝固成了冰冷石块的情绪,但这好像没什么用,他感觉那块巨大的石头在胃里沉甸甸地下坠,所有被它触碰到的部位都变得和它一样冷,于是他的身体里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温热的内脏脱离了他的意志向下融化,直到整个身体都被轻飘飘的、冰冷的雾气充满。

它让费兰特感觉自己正走向绝望的末路。

躺在车子底下努力修车的那名圣鸦狼狈地抹着脸上的雨水,拼命想在暗淡的光线里对齐手里那个该死的齿轮,他将风灯的光线调整到最大,但那点光线依旧昏沉模糊,他喃喃地咒骂了几句,无意中一回头,看见前方深沉的雨幕中,早就走了的大人并没有离开很远,他弯着腰,身躯佝偻,仿佛正经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这种痛苦沉重到,哪怕是旁人不小心看见,都有犯下了罪行的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圣鸦从车底下爬出来,打算再次尝试启动,面前一双被牛皮靴子包裹的脚停在了他面前。

仲裁局的局长去而复发,一张脸因为长久地被冷雨冲刷而显得惨白。

“去秘密联系圣殿骑士团,告诉他们的骑士长,我要和他做一笔交易。”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像一块块细碎的冰凌,砸在了地上。

今天的雨实在下得太大,拉斐尔换上了柔软的睡袍,在卧室壁炉前喝完了一杯牛奶,就到了睡觉的时间,房间里的自鸣钟敲过了十下,费兰特还是没有来,拉斐尔推测他可能还在忙着整理这几个月圣鸦堆积如山的报告,于是也不再等,将壁炉的火调整小了一点,就爬上了床。

卧室里的壁灯一盏盏压暗,沉重柔软的缎子床帷垂下来,将温暖的床包围在一片富有安全感的黑暗里,这样的黑并不是纯粹什么都看不见的黑,隐隐绰绰的温柔橘光从帷幔的蕾丝花纹里漏进来,刚好能看清卧室里模糊的家具轮廓。

一尊圣母托子的雕像立在正对床边的墙中画龛里,壁灯的暗光让祂瓷质的身躯有了宝石般流光溢彩的淡光,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拉斐尔本能地厌恶卧室里出现圣母像,教皇宫的卧室早就被改过,明天要记得让劳伦斯把这里的圣母像也移掉,拉斐尔记下了这件事。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地摸了摸枕头,那柄不离身的匕首正安稳地躺在那里,坚硬冰冷的质地给了拉斐尔极大的安定。

他在窗外朦胧的雨声中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境里,但他毕竟还记得费兰特没有回来——在那个晚上之后,那个被人所厌憎恐惧的“教皇猎犬”每晚都要陪在拉斐尔不远处,尽管拉斐尔一再声明这毫无必要,费兰特也会偷偷翻进他的卧室,久而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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