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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拉法?”
他的声音比正常说话更低,他知道拉斐尔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差,一旦惊醒就再也睡不着,又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没听见,又怕拉斐尔被自己的呼唤惊醒,提心吊胆地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卧室里还是静悄悄,什么声音都没有。
漫长的寂静后,费兰特放下了心,缓缓地倒回沙发上,将聊胜于无的薄毯子搭在腰上,也不管另一端全都拖曳在地毯上,闭着眼睛继续出神。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费兰特在半梦半醒之间又想起了这个古怪的声音,它在他脑子里一遍遍重播,或许是什么提示,费兰特模模糊糊地想,卧室里没有风,这究竟是什么声音?还是他真的出现了幻觉?
这个困惑萦绕在他脑海里,让他睡得不是很安稳,在那个声音重复循环了上百次后,他猛地挺身坐起来,一双深蓝的眼睛在黑暗里瞪得像捕猎的豹子,他撩开了快要滑下去的毯子,轻巧地滑下沙发,屏着气往卧室走。
他走得非常小心,尽管地面上都铺着厚实的绒毯,可费兰特的动作宛如前面有一头正在沉睡的狮子,一旦他发出了声音,那头狮子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一口吞干净。
肩头上披着散乱黑色卷发的男人轻轻撩开了遮得严密的帷帐,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是看一眼,确定拉斐尔好好睡着就行了,只是看一眼——
绣着华丽花卉的帷幔掀开了一条缝隙,薄薄的光迫不及待地洒进去,勾勒出了柔软的被子和蓬松的枕头,以及空无一人的床铺。
当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时,费兰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又迅速冻结成了冰,巨大的恐惧让他的理智霎那间崩毁,眼前的一切都黑了下去。
他用力握紧帷幔,张开嘴想要呼喊拉斐尔的名字,干燥的喉咙和紧绷的肌肉却阻碍了气流的出入,他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也正是这短暂的牵拉,他转头的视线触碰到了墙边的装饰柜子,柜子做了百叶窗式的设计,向下倾斜的木栏让人看不见里面摆放的东西,但有一扇柜子的门没有完全合拢,露出了一条细小缝隙,费兰特恍惚看见有雪白的东西从他移开的视线里一扫而过。
因为太快,那点白色还残留在他眼球上,让他忽然想起了之前仿佛错觉的那个声音。
一种古怪的感觉侵袭了他的理智,这不是发现拉斐尔不在床上的恐惧和担忧,而是另外一种……似乎将要面对什么更令他痛苦煎熬的事实前的预警,那个虚虚地掩着门的柜子成了魔盒,诱惑着心智不坚的人放出其中的疫病。
费兰特慢慢走过去,蹲下身体,伸手握住了柜门的一个角,缓缓将它打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一直屏住了呼吸。
桃花心木的壁柜空间狭小,可以容纳一个少年或是身材瘦削一点的成年人,那个被他以为是失踪了的人蜷缩在里面,除了四肢过于修长显得局促,其他地方看起来竟然还绰绰有余,他靠着木板,淡金色的发丝遮住脸颊,深浅不一的阴影打在脸上,让本就苍白的脸几乎要和雪白的长袍融为一体。
他静静地靠坐在那里,像是油画里的圣子陷入了永恒的安眠,这场景冲击得费兰特心脏停跳,浑身的血都逆流而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等他从这种失去理智的混乱里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坐在了地毯上,怀里抱着拉斐尔,对方的头靠着他的颈窝,冰冷的发丝蹭着那里的皮肤,他一只手按在拉斐尔颈部的动脉上,感觉到皮肤下微弱的跳动,浑身骤然出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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