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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饶命的囚徒,凭什么还用这样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

巨大的愤怒裹挟着尤利亚的理智,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手里的刀已经穿透了雷德里克的脖子,喷涌出来的血溅了他一头一脸,他听见了小皇帝闷闷的笑声,然后是轻描淡写的嘱咐:“——切关节,别把我的刀磨坏了。”

刀刃擦过血肉和经络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骨头切切擦擦地响,他的手一动,流不干净的血就从狰狞的脖子里一股一股涌出来,怎么也没有尽头,尤利亚割啊、割啊,恐惧和慌乱到最后都变成了麻木,他机械地挥舞着手臂,只觉得视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血红一片,手指掐进黏腻柔软的血肉里,每动一下就发出粘稠的咕叽声,这个声音一天天回荡在他的梦里,就像是他怎么也洗不干净自己的手一样。

但尤利亚并不害怕,他一遍遍地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从中获得了扭曲病态的快感——公爵又怎么样?王室末裔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在了他手里!

那天之后,每当他想起雷德里克·克劳狄乌斯·波提亚这个名字,下半身就会不受控制地坚硬起来,这和任何情|欲都无关,仅仅是他的神经在回味那种剧烈澎湃的快感,尤利亚双手撑在银盆边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自从雷德里克阵亡后,加莱就不再掩饰他们的动作,大摇大摆地将旗帜都打了出来,包括象征着君主莅临的王旗。

拉斐尔乘船抵达亚述的当天就发起了低烧,不稳定的船上生活让他的食欲降到了低谷,如果不是费兰特用尽各种手段软磨硬泡,拉斐尔甚至会连续两天不进食,只喝一点水充饥,雷德里克的死讯就像是最后一根羽毛,彻底将他糟糕的身体压垮了。

不过和之前来势汹汹的病情相比,这次拉斐尔只是感觉疲倦无力,持续的低烧让他眼眶通红,耐心也降到了前所未有的底线,他总是睡不着,费兰特只好动了点歪脑筋,想办法把他的精力在床上消耗干净,逼他闭上眼睛休息几个小时。

教皇的旗帜重新飘扬在了城堡上空,在统帅被俘虏杀害、士兵群龙无首的现在,教皇的到来无疑是一针强心剂,拉斐尔每天早晨都会到军营里去转一圈,和每一个士兵说一两句话,午后则去城镇里和亚述的当地居民见面。

一位亲切、和蔼、体贴的君主显然很容易得到人们的爱戴,他对士兵们说“雷德里克的死并不是一切的结束,他为了教皇国付出了生命,我们要继承他的遗志继续前行”,对当地居民们说“死去的统帅是我的亲弟弟,我的悲痛超越任何一个人,但我并不后悔让他踏上战场,因为这里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亚述,萨尔贡家族永远是这片土地的庇佑者”。

温柔的语言、感同身受的神情、体贴的聆听……拉斐尔游刃有余地在人们面前展示自己——展示一个值得追随的君主形象,没有人能抗拒他的魅力,因为雷德里克的死而产生的消极情绪很快被他转变成了更为坚定炽热的复仇火焰,歌颂萨尔贡家族的声音再度响彻在这片辽阔的大地上,伴随着它的是拉斐尔的名字,还有他光辉灿烂的形象。

在他到达后的第五天,加莱方面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们提出要和教皇会面,前来递交请柬的使者傲慢地审视着作为教皇代言人的费兰特,轻蔑而隐晦地提及了雷德里克的名字。

谁都知道雷德里克的头颅还在弗朗索瓦四世手里,他们这是在用他威胁拉斐尔,虽然低级,但是很有效。

拉斐尔半躺在扶手椅里听着费兰特的转述,嘴里咬着烟斗,薄薄的乳白色雾气从他口中吐出,散乱的衣襟下有淡淡的红痕,他睁开眼睛,淡紫的眼眸里氤氲着薄薄的一层水汽,他脸上还是有疾病带来的疲倦,但眼中却是被药物催生出来的明亮冷光。

那名使者将拉斐尔一直逃避的问题摆到了他面前。

拉斐尔揉了揉眉心:“……抢不回来吗?”

费兰特知道他在问什么,蹲下身替他按摩双腿,同时轻声回答:“那个疯子把他的头钉在了城堡的大门上,周围地势平坦,都是巡逻的人,要抢也不是不行,但是伤亡会很可观。”

拉斐尔握紧了拳头,沉沉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安排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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