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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身体还好吗?”拉斐尔决定将话题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这场觐见是由莱斯赫特发起的。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快。”不善言辞的骑士长有问必答,这会儿他看起来又过分老实了,和刚才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违背教皇指令的选择截然不同。

“我还没有向你道谢,”拉斐尔若有所思地说,他伸手去摸桌上的杯子,莱斯赫特先他一步拎起了镀金瓷壶,纤长如天鹅颈的壶口里流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宝石红色液体,茶水溅落在雪白的瓷杯内壁,荡漾着小小的漩涡,“如果没有你,翡冷翠现在应该已经在准备新一任教皇选举了。”

莱斯赫特默不作声地将瓷杯拿起来,试了试温度,然后稳妥地放入拉斐尔张开的手心——他们的配合十分得当,这是在加莱逃亡时锻炼出来的默契,莱斯赫特放下了茶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行为好像过分“殷勤”。

“这是我身为骑士长应该做的,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冕下。”莱斯赫特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

拉斐尔低着头抿了一口茶,听见这话稍稍愣了一下,睫毛微微一抬,薄薄眼皮下淡紫的眼瞳移动,将视线投在莱斯赫特身上,神情里多了一丝无人能够察觉到的疑虑。

“……正好,我本来也应该去找您的,关于最近的一些事情,”莱斯赫特没有注意到拉斐尔口中的称呼微妙地变化了一下,“我想您听说了那件事,关于我的父母。”

莱斯赫特的注意力迅速被拉了回来,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是的。”

停顿了一下,骑士长补充了一句:“尤里乌斯阁下说,那些是真的。”

拉斐尔坦率地承认道:“没错,是真的,我的母亲是亚曼拉女王陛下,而我的父亲则是翡冷翠的前前任教皇圣维塔利安三世——您或许见过他。”

莱斯赫特垂下眼睛,因为这句话想起了更多的东西:“我见过那位冕下,当时我才进入骑士团不久,偶尔会轮到戍卫教皇宫大门的任务,那位冕下在每个周四、周六的下午都会准时前往圣荆棘大教堂布道,除了必须在教皇宫处理事务的时候,他都会前去翡冷翠各个教堂视察,或者去下城区的修道院慰问。”

因为想到了过去的人,处于回忆中的骑士长语气慢慢软化下来:“那是一位非常尽责的冕下。”

“尽责……”拉斐尔重复了一遍,笑了一下,“听起来您对他的评价很高。”

莱斯赫特坦诚地说:“他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冕下,尽忠职守,虔诚博爱,并且始终致力于庇护教皇国的和平。”

拉斐尔看着茶杯里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致力于庇护教皇国的和平……”

他无声地笑着,冷不丁地问:“这就是您想要敲打我的吗?”

莱斯赫特悚然一惊。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鬼使神差般说出那句话,或许他的潜意识里的确在抗拒由教皇发起的战争——他痛恨掠夺和侵略,但是用“敲打”这个词,还是过于严厉了一点。

莱斯赫特本能地想要否认,他迅速再次跪在拉斐尔面前:“很抱歉,冕下,我并不是——”

他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讷讷地闭上了嘴,一双晨间密林般深绿的眼睛痛苦又期待地看着拉斐尔。

他在期待拉斐尔理解他的意思——拉斐尔总是能做到这一点,这位教皇年轻而睿智,在加莱的时候,哪怕他什么都不说,拉斐尔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领会他每一个动作和眼神的含义。

而这一次,拉斐尔没有看他的眼睛。

“和平,公义,”拉斐尔轻声喃喃,“这些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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