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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指向高台帷幔后始终静默的人,“我指控,我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是出于那位冕下的授意和指使!”
这图穷匕见的指控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声音混在一起像是在空旷的法庭内卷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暴。
帷幔后读经台上的金质烛台亮着稳定的光,这里没有风,蜡烛的光焰笔直地向上窜起,在帷幔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稳定的身影。
听见这个指控,拉斐尔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其实也不需要他开口反驳,或者说,这样无耻的攀咬根本不够格让教皇屈尊一顾。
尤里乌斯上前一步,站在栏杆边,朝着下方的鲁索露出一个礼貌而冰冷的笑容:“您的指控充满了癔症患者独有的疯狂想象力,基于对律法的尊重,冕下和在场各位都愿意容忍您说完您的自辩,但假如您的话都是这样无根据的幻想,或许法官阁下现在就可以对您下达审判决定。”
尤里乌斯·波提亚作为波提亚家族的族长,其威名响彻整个翡冷翠,一个天才式的人物,在哲学、神学和艺术领域都有着非凡造诣,但这些不过是他才华的点缀品,世人大多将目光投注在他领导的波提亚家族上,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尤里乌斯还是教皇宫的秘书长,有着在外作为教皇发言人的资格。
教皇是不会随意发言的,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神在通过他向人间播撒福音,于是秘书长就成了教皇的对外口舌,可以说他就是教皇的声音。
尤里乌斯狡猾、敏锐,天赋的智慧让他擅长抓住对方的任何一个细微漏洞,然后撕扯开一条足够亚述步兵在里面列队的大口子。
一张嘴就被定下了一个癔症患者名头的老鲁索恶狠狠地瞪着尤里乌斯——他以前可不敢这样面对波提亚的大家长,鲁索家再鼎盛,也要在波提亚面前保持尊敬。
而在秘书长为他冲锋陷阵时,坐在那里的拉斐尔轻轻招了招手,唤来一名站在隐蔽角落的黑衣修士,那名修士无声地来到教皇身旁,弯下腰听教皇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悄悄地退下了。
拉斐尔重新低下头,事不关己般地翻开那本充满无聊的呓语和有趣的图解的手抄本,刚才那种冷酷杀意从他身上消失了,他似乎全然将鲁索对他的指控当成了耳旁风。
老鲁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身旁的四名领主不安地相互交换着眼神,他们也没想到老鲁索会发表这样石破天惊的言论,这让他们开始迟疑是否要同老鲁索割裂关系,还是说……跟上这个指控。
他们正在快速地斟酌利弊,眼珠在眼眶里震颤,汗水布满了额头鬓角,如果思想能发出声音,整个法庭的人都能听见他们的大脑正在发出蒸汽马车全速行进般的呜呜轰鸣。
“我的指控听起来很荒唐,但是并非全无道理,诸位,请细想,在疫病已然平息的现在,是谁获得了翡冷翠人民的爱戴?而在我们被审判、处死后,又是谁将会获得我们的全部财富?——除了我们的冕下,还有谁在这场两败俱伤的灾难中成为了唯一的获胜者?”
老鲁索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他恶毒地盯着帷幔前地尤里乌斯,眼神像尖刀,恨不得把那个铁灰色长发的青年扯下来割得四分五裂。
“我们——我们都是无比虔诚的信徒,我们千里跋涉离开领地,来到翡冷翠觐见冕下,而尊贵的冕下也给了我们独处的机会,我们欣喜若狂,以为是我们的虔诚打动了神的人间化身,可是冕下却向我们阐述了一个恐怖的计划!”
老鲁索唾沫横飞地说着,陪审团席位上的雷德里克厌恶地看着他,他承认他很讨厌甚至仇视拉斐尔,但不意味着他认为这样的污蔑是对的,在某些方面,雷德里克还保持着孩子一样天真的性格,他可以当面讥讽唾骂拉斐尔,或者找一群人和拉斐尔打架——这都是他干过的事情,可是他绝不会做出这样卑劣无耻、出卖灵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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