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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打响,教室里开着灯,呜呜泱泱,全是背书的声音。

程风野个子高,坐在后排,靠墙走廊那侧,同桌是一个男生。

拥挤的桌子上放满了书,程风野手中拿着写好的英语卡片背单词,但今天老是走神,一节课下来,没记住多少。

下了课,第一排的一个女生找他借昨天的笔记,他从书夹里翻出来,直接递给了她。女生说了声谢谢,给他吃的被他拒绝了,便偷偷地放他桌子上。

同桌的江誊看见了,起哄道:“呦,秦芜,又来找我们野子借笔记啊?”

秦芜一副文静秀气的大家闺秀模样,性格在班里也是比较内向的,一下子被江誊说得红了脸,拿了笔记就走了。

江誊看见了桌子上的奶,摸了摸,“啧”了一声说:“还是热的呢,班花天天上赶着对你好,你可真好命。”

程风野自始至终都在做题,把奶推到他那边,头都没抬,说:“你喝吧。”

这年头只有有钱人家才能天天喝牛奶,江誊摸着热乎乎的包装袋,笑嘻嘻地装兜里了。

“那我就当早饭了。”江誊说完,眼神一瞟,扒着程风野的衣领子问他脖子那儿怎么了。

他下意识躲了一下,说没事,随后将衣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

到了中午,谢秋的一个小弟办事路过学校,说秋哥让你帮他往舞厅送个东西。他没吃饭就去了,取了东西一路跑过去。

其实也不是很急,他是走读生,而且中午吃饭的时间很充裕,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奇怪的念头驱使他快一点,快一点走到舞厅。

晚自习的时候,他听班主任说海城因为这场暴雪,封路了。本来交通就落后,现在连通讯都断了,外面的人过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他突然想到许白木。他在舞厅没有见到许白木,他想,许白木会不会也被困在这儿了,还是早就走了。

晚自习过后,程风野与江誊在回宿舍的路上分道扬镳。江誊住校,他走读。他没有什么朋友,只有跟身为同桌的江誊的关系好一些。

宿舍是栋很破旧的楼,只有两层,外表的墙皮已经发黄,大片大片地脱落掉下来,说是危楼也不为过。程风野跟着江誊去过一次,里面到处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地面几乎常年没干过,经过厕所时从里面飘出令人作呕的腥臊之气。

宿舍内环境十分恶劣,尤其是男生宿舍,满室的臭袜子味。程风野爱干净,全程皱着眉头。但他不住校也不是因为这个。

程风野走到离学校很近的一栋两层工房那儿,掏出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气味比宿舍里的霉味好不了多少。

这间地下室很小,因为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面上,只有最上面半扇窗户,潮湿,常年阴冷。

突然间,没人住的二楼叮叮咣咣地闹出很大动静。他想,也许是房东把二楼房间租出去了,在搬家。

这时,黑暗中传来几声猫叫,他把书包放下,往靠近门口的小盆里放了点吃的。随后脱了校服换了一件衣服,蹲下摸了摸猫猫的头,没做停留就离开了。

海城红灯区的夜生活很丰富,因此有很多半夜拉着摊子卖面卖馄饨的,程风野就下了晚自习去打零工。加上周六周天给杂货铺看店,帮人补补课,攒学费。他明白,想要改变命运,要么靠胆量,要么靠努力。

要高考,要攒够学费,常常靠挤出来的时间。所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点了一盏小灯在桌子上,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复习。

困意来得汹涌,他强忍着疲倦,看了眼指向三点的闹钟,目光顺着笔尖落到自己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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