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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廷没回答,直到走下石阶,才道:“你真杀了金虏斥候?”
泽尔看邬瑾走的远,才道:“是。”
程廷夹着他胳膊的手松开,揽住他肩膀,收紧手臂:“那金虏今晚不会再派出斥候了,也许能再安稳两日。”
他带着泽尔去后营,先走一趟官房,泽尔看着他脱裤子,欲言又止,但程廷不拘小节,已经率先尿了起来,随后将裤子一提,将位置让给泽尔。
“寸步不离,”他舀水进水盆,挽起袖子洗手,顺手摘下头顶皂色巾帽,双手在水盆里捧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湿漉漉地昂起脑袋,“今晚睡觉,咱们俩栓一块儿,你要是解了绳,就是心里有鬼。”
他不管脸上水珠,用湿手拿起巾帽扣上:“走?”
“走。”泽尔无奈叹息,忽然很想莫聆风——莫聆风的冷漠无情不加掩饰,比起邬瑾的文人谋算好一万倍,也比程廷的粗放好一千倍。
这一夜,太平无事。
程廷一觉睡醒,立刻带泽尔前往中帐,中帐干净整洁,邬瑾坐在桌边,正在喝药。
他那药方想必是不错,脸上有了一点血色,穿着短衫,将药一饮而尽,放下药碗,拿帕子擦干净嘴,伸手指向桌边空椅子:“坐。”
程廷走进去,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煎饼,张嘴就吃,撕咬的五官扭曲,眉毛几乎从脸上飞出去。
泽尔也走到桌边坐下,接过程廷递过来的煎饼,一颗心悄然落地——不得不承认,邬瑾像一座山,端坐在哪里,哪里就安宁。
程廷吃完煎饼,累的托住腮帮子:“今天初五。”
离初九,还有四天。
初五风平浪静,程廷闲不住,与泽尔在城头上来回巡视,见昨夜看到的白肩雕不知从何而来,在空中盘旋,一个俯冲射向地面,两只利爪抓住一只肥兔,毫不费力抱定,展翅离去,立刻放声赞叹,喁喁不止。
程廷扭头看一眼邬瑾,邬瑾负手而立,凝神远眺,一看就是人中骐骥,海内鲲鹏,心里不由一乐——他命好,上半辈子靠爹,下半辈子靠朋友,运气更是不错,和邬瑾在这里守着空荡荡的高平寨,反倒守的清闲。
他眉开眼笑的对泽尔道:“你给我做把弹弓,我送给阿彘打鸟——阿彘是我儿子,壮的不得了。”
泽尔答应下来,也回头看一眼邬瑾:“谁教的你们骑射?”
“南、北二将,”程廷一指邬瑾,“这位是得意门生。”
他骄傲一笑:“我知道你想在骑射上赢他,等初九过后,你可以和他在马场一试。”
泽尔确实想和邬瑾一较高下:“快了,等着吧,初九她回来吗?”
程廷摇头:“不知道,她马术超群,你不见得是对手。”
两人继续嘁嘁喳喳,遥想初九,程廷运气果然好,从初五到初六,从宽州城到高平寨,都很安静。
初七一早,程廷带着弹弓上城头试手,打出一粒弹丸,给泽尔看筋弦:“我家里有鹿筋,比这个好。”
泽尔老老实实听着,拿在手里,在羊皮兜里填入泥丸,抬手拉开弦,眯起一只眼睛,对准寨外黄土地上一只山鹛,还没松手,忽然将弹弓放下,望向不远处一道扬尘。
灰尘很细,像是猫狗一类的东西在涧里撒欢,但尘土又没有一路的扬起来,只扑了那么一下。
倒像是马尥蹶子。
他下意识看向邬瑾,邬瑾竟已经向他走来:“是金虏斥候,吹埙,向莫将军那样吹。”
泽尔一愣,将弹弓放在墙垛上,从怀里掏出陶埙,手指按住埙孔,放到嘴边,发出“呜”的一个长声。
程廷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往外看,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听着埙发出来的鬼哭声,感到莫名其妙:“斥候?”
话音刚落,他眼中就出现一道影子,骑马跃上陡坡,转瞬落进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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