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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慌乱。”最近雪化得厉害,路上满是泥水,到时候若天气不好,少不得在县城停驻一日。
“不中用,”谁知孙先生却摆手,斩钉截铁道,“如今正是各地考生进城赶考的时候,又有带着家眷的,也有生意买卖人,等闲客栈早就住满了。”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笑道:“到了县里就是回家了,很不必外头花冤枉钱,况且旁人见你们小小年纪,难免轻视讹诈,不如就去我家里住。我写一封信你们带了去,与我浑家看过,保准舒舒服服。”
秦放鹤和秦山对视一眼,喜不自胜,“那自然是好,只会不会太过叨扰?”
“不妨事!”孙先生乐呵呵写信,“正好我出来也有一月了,你们顺道给我捎个信儿回去。”
秦放鹤便知这是他的好意,十分感谢。
次日兄弟两个照例带足了干粮和水,直奔章县县城。
到了之后先去称两斤桃酥做见面礼,循着地址去了孙先生家,果然有个妇人应门,听说他们的来意,又看过信后,便热情起来,当即引他们进院子停放牛车。
二人道了谢,直奔县衙。
县衙一带早就热闹起来,多有书生出入往返,有开具保单的,有交保银的,还有籍贯不在此处故意避考的,闹哄哄一团。
秦放鹤哥儿俩才到,就见一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拎着个中年长衫丢出来,口中兀自骂骂咧咧,“当老爷眼瞎么?头发都快花白了,也敢谎称弱冠!”
秦放鹤一抬头,正对上那人满脸褶子。
“……”
咱就是说,你怎么好意思的?!
大禄朝明文规定,超过六十岁便不能再考,故而许多屡试不中者便会伪造年龄,有时父母官看他们可怜,偶尔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也不乏眼前这般离谱的。
秦山看了会儿便觉没意思,又想起村里几位婶娘叫他帮忙捎带鲜亮绣线,便对秦放鹤道:“你且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去便回。”
衙门口简直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留鹤哥儿在此也不用怕有歹人作乱。
秦放鹤下意识问道:“去买橘子?”
秦山茫然:“什么?”
秦放鹤:“……咳,没事,去吧。”
秦山刚走一会儿,便有一辆马车吱呀呀驶来,停稳后车帘子一掀,一个高大青年从马车上跳下,边叹气边嘟囔,“饿就说明年再来,明年再来,非催,偏饿达……哎你是谁家小孩?别站这里叫车碾着!”
他伸出手来,几乎直接把秦放鹤从人堆里提溜出来放在一边,“你家大人咧?”
他的皮肤黑黑的,一张嘴就显得两排牙齿格外白,前半截还是浓郁的关中方言,后半截已经勉强接近本地话,只还有点关中味儿。
秦放鹤差点被他的口音逗乐了,“多谢提醒,你赶紧进去吧。”
那青年一听,顿时皱成苦瓜脸,又好像突然灵机一动,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道:“你这么点儿大个娃,叫人怪不放心哩,要不饿先送你回去吧。”
秦放鹤:“……冒昧地问一句,您哪儿人呢?”
你一个操外地口音的,要送一个本县人回家,玩儿么!
那青年才要说话,一扭头就见自家老仆正在不远处直勾勾盯着自己,顿时就跟霜打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萎靡了,也不继续跟秦放鹤扯闲篇,垂头丧气进衙门报名去了。
秦放鹤笑了一回,又扭头看那马车,发现不是本地样式,但用料扎实考究,做工精细,显然也是殷实人家来的。
果然应考学子们大多结伴而来,当场缔结五五组,其中有同一间学堂的,也有考了很多年而相互认识的考场搭子。
倒也有散户,需得如之前孙先生讲的那般额外向礼房交一笔钱,等着衙门帮忙凑人,多少有些忐忑,生怕遇上不靠谱的。
一辆明显有别于其他的精致马车缓缓驶来,包括秦放鹤在内的好些人都本能望过去,发现下来的还是熟人:孔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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