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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举办大婚典礼。

陆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承帝为沈太傅洗了冤屈,大概是舍不得让沈知薇无名无分地嫁进宫里。

沈知薇知书达理,才情与样貌在奉镛城中无人能及,堪配太子。

徐之槐从不骂女人,只逮着太子骂,净是些大逆不道的言论。

但他心里还是怕,不敢指名道姓,对着陆酩左一句小白脸,右一句小白脸。

牧野全程没有接话,只顾喝酒。

徐之槐见她如此,便也悻悻然,转了话茬,不再说扫兴的事。

魏岿带来的酒是桑落酒,温和醇香,不算烈酒,他们也不敢给牧野喝到烈酒,真要喝坏了或是耍起酒疯来,让裴先生知道,倒霉的还是他们。

两坛酒,牧野喝了一坛,魏岿和徐之槐分一坛。

喝完了,牧野尚不尽性,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草,将手里鸡油蹭了个干净。

她站起来,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看,朝着其中一棵桂花树大步迈去。

经过武器架,牧野挑了一柄月牙铲,搭在肩上,走至桂树下,开始铲土。

铲了好一会儿,露出了深埋地下的一坛酒。

牧野抓住那坛酒,因为埋藏的岁月悠久,泥土裹挟得扎实,她费了些力气,才把坛子拔了出来。

她笑了笑,朝魏岿和徐之槐晃了晃手里的酒,“继续喝这个吧。”

徐之槐猜到这么陈年的酒,一定是女儿红。

大概是已故的牧家长辈为牧野的妹妹埋下的,等着她出嫁那天,当作嫁妆带到夫君家去,与君共饮。只是不知是何故,这坛女儿红还留在牧府,没有随着牧乔进东宫。

“好啊,你在这里还藏了酒!”魏岿跟着笑道。

徐之槐轻啧,给他使了个眼色:“这酒你也敢喝啊?”

经他提醒,魏岿反应过来,忙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有些醉了。”

“才到哪儿,你就醉了。”牧野提着那坛酒,搁在石桌上,就要开坛。

女儿红除了夫君与妻子共饮外,还要送回给父母喝。

牧野敢喝便罢了,牧氏兄妹双亲早逝,长兄如父,但魏岿和徐之槐喝,便不合规矩。

虽然牧野的性子不羁,除了军规外,其他规矩都不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连自家妹妹的女儿红,都敢挖出来喝了。

徐之槐大胆揣测,牧野贪酒,那么一坛酒埋在院子里不能喝,他肯定是忍了好久,顺带还要拉他们下水。

他站起来,故意踉跄两下,“哎,我也喝不动了。”

“魏岿,你家荷叶鸡味道不错,带我去铺子再买两只。”

“买什么买啊,你要吃直接拿,我给你现做。”魏岿识相,跟着徐之槐一起跑了。

傍晚秋风扫过,荡起淡淡桂花香,转眼工夫,院子里就剩下牧野。

一个人喝酒没意思,牧野放开了那坛酒,回了房。

一坛桑落酒下肚,她有些晕乎,倒在暖阁的塌上便睡了。

夜深人静时,牧野睡得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如血般殷红的锦缎霞帔,袖摆上用金线刺了凤凰图,正红的裙摆拽地,拖过汉白玉的台矶。

而后出现了一个男人,明黄锦袍,镶金玉冠束发,面庞模糊,唯独那只手,他看得分外清晰,十指修长,白皙干净,不染纤尘。

男人的食指将红丝绦绕了两圈,动作缓慢,而后轻轻一扯,丝绦与红绸绫罗皆散开。

雕花床塌上,明黄缎子压着红绸,丝绦落在床边,垂了出去,随着床塌的震动飘摇不止。

牧野闭着眼,双腿紧绷合拢,蜷缩起来,忽然浑身颤栗了一瞬,意识渐渐清明。

她隐约还记得方才的梦,耳根发热发烫,没想到酒后竟做起了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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