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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军在坊山驿外遇到了围城的尸潮,攻破城门逃进城后,没能再把城门关上。尸群随后就涌进了坊山驿,坊山驿內一片大乱。
贺兰勉知道第五岐身手不错,以为第五岐能保全自己,于是打定了主意擒贼先擒王,带人趁乱找到乱军首领,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等他再去找第五岐时,看到第五岐被人劈了一剑——
周敦平要手下杀了第五岐,他一直在暗处窥视时机,趁第五岐转身对付其他人时,终于现身,一剑劈在了第五岐的背上。
在一片烧灼般的剧痛中,第五岐转身看向自己的背后。
周敦平一剑刺向他的心窝。
第五岐抬起春冰剑挡剑——
乱军收走了杀生剑,他手里没有别的武器,也来不及换武器。
周敦平剑上的血沾在春冰剑上,春冰剑本来就已染血,出现了裂痕的剑身在拦腰截住周敦平那把带着第五岐的血迹的剑时,瞬间从中间折断了。
周敦平的剑被春冰剑打得一歪,划破了第五岐的衣服。
第五岐衣服下的多伽罗木佛珠珠串被剑锋划断,佛珠滚落,滚了一地。
贺兰勉只以为第五岐是人质,而人质会被仔细看管,以免死了——他从没想过乱军里会有人想杀了他。他看见自己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找到的第五岐被周敦平劈了一剑,气得脸都绿了,捡了一块砖头,朝着周敦平的脑袋砸了过去。
周敦平的头上挨了一砖头,一回身被贺兰勉照着脸结结实实打了一拳,周敦平喷了一口血,被这一拳打得趴在了地上。
尸群涌进了官署,人们大喊着逃命。
贺兰勉捡起一把刀,挑断了周敦平右手的手筋。周敦平用右手偷袭了第五岐,在第五岐背上劈了一剑,贺兰勉极其不高兴。
周敦平善射,贺兰勉的一刀废去了他那只能射箭的手。周敦平手腕剧痛,在痛苦中,他抓住了一粒滚落在地的佛珠——他想死死用劲抓住它、捏碎它,可是他的手筋断了,无论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他的手指也只是稍微弯了弯,松松搭住了佛珠。
有逃命的人狂叫着拍打院落的人,求门后的贺兰勉等人开门。
血从门下渗了过来。
贺兰勉见形势不妙,在周敦平头上踹了一脚后,再也顾不上收拾他,立刻带自己的人守住了院门。他让自己的其他手下给第五岐粗粗包扎了伤口,然后让人背上第五岐,一群人翻上房顶避开房下的尸群,沿着房顶逃走了。
贺兰勉是李瑰的部下,李瑰带军驻扎在雍州洛阳城外。贺兰勉找到了第五岐后,向着洛阳赶路。
在路上,第五岐醒了。
黑马在路上狂奔,马背颠簸,他背后的伤口结痂后又被颠得裂开,血液浸湿了他后背的衣服,他因为伤口的强烈疼痛而变得十分清醒。
贺兰勉不肯让人驻马,冷眼看着第五岐,直到第五岐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才让人停了马。
阿平死了……他弟弟死了!!第五岐怎么能好过呢?他要留第五岐一条命,留到阿平的坟前。
贺兰勉手下的士兵生起了火堆,贺兰勉坐在火堆旁,火焰跳动,他望着第五岐。
第五岐脸色苍白,但是人还活着。他还能喘气。
阿平呢?阿平又躺在哪里。贺兰勉心痛如绞。
二月天冷,阿平该有多冷?
阿平的平,是平安的平。贺兰勉记忆中的父母早已面目模糊,他记得母亲抱着他,母亲的怀抱温柔而温暖……母亲指着摇篮里的婴儿说:“勉儿,父母只能陪你走到人生的半路,而兄弟可以陪你走完全程。你要爱你的兄弟,你们要互相扶持,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人生……那时贺兰勉尚不能理解什么是人生,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父母不能陪他在人生这条路上走到最后。生、老、病、死,父母比子女年长,理应比子女先离开人世,而兄弟姊妹年龄相仿,可以在人生的路上更久地陪伴对方。
父母之死,非由于病、非由于老,贺兰家横遭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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