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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柏中水。
柏中水说:“郡王枕着我,马车震动了一下,郡王把我的伤口枕裂了,我叫了郡王一声,没想到把郡王叫醒了,郡王一把把我推到了车板上。”
“抱歉。”他看向柏中水,因为努力睁眼眉间微微皱了起来,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他说话很清楚,口齿清晰地对柏中水说:“你怎么不叫我‘奉玄’了?”
柏中水说:“我怕郡王又推我,生我的气。”
“是……崔琬告诉你的,对不对?”荀靖之头脑昏沉,想事情想得很慢。
“是。崔大人说我要是能赢他十局棋,就告诉我郡王的道名。我断断续续陪他下了一百五十三局棋,终于了赢了他十局,他告诉我郡王的道名是‘奉玄’。”
“你……”
“嗯?”
荀靖之觉得头晕,眯了一下眼睛,道:“你……对我姨母也这么上心么?”
柏中水愣在了原地,表情中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痕。
荀靖之说:“我头晕……我们去找崔琬,对,找崔琬。我问问他,为什么要下棋。他有坏心眼,他又该笑了。”
蕴真听荀靖之说了几句话,这才确定,她家郡王还没清醒,她劝道:“郡王,崔大人应该已经休息了。”
“那,去……去哪儿呢,啊,我要去找清正,日本国的清正,他住在德邻里,在房将军家西……不,东边。”荀靖之说着闭上了眼睛,靠着轿厢说了一句:“到了叫我。”
作者有话说:
①故人多狎水边鸥,傲王侯,红尘拂袖。长安棋局不胜愁,买孤舟,南寻烟岫。——《桃花扇·逮社》
②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孟郊《劝学》
第151章 柏沚3
“吾友。”
荀靖之睡醒时,天色已经大亮了。他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睡在了一张卧榻上,卧榻很低,几乎贴在地上。他枕着瓷枕想了一会儿,分不清想起的事情是现实还是梦境。
房间是陌生的房间,卧榻设在窗侧,帷帐环住了卧榻,靠窗那一的帘帷被挂了起来。窗外生着一棵山茶树,日光晴好,朱红色的山茶花开得繁盛,单瓣中的黄色花蕊几乎将花压弯。
卧榻上放着一朵山茶花,不知道是从枝上掉下来的,还是有人特意放的。荀靖之伸手摸到了山茶花,把花放在脸上,闭上眼睛嗅了一下花香。
故人多狎水边鸥,傲王侯,红尘拂袖……
他只能清晰地想起这几句唱词来。
他记得自己在曹霸家遇到了裴昙,裴昙来看望曹夫人。荀靖之问裴昙:如果他见了一个人,长得很像第五岐,可是他不承认,那怎么办?裴昙说:你说他欠你五文钱。
五文钱,有人拿一支银簪抵了五文钱。
他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换过了衣服,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他自己的,衣服染上的衣香却不是他常用的香,他知道沾在衣服上的香名叫鬼头雪。有人帮他卸下发冠梳过了头发,他的头发铺散在床榻上,头皮很舒服,丝毫没有久束发髻的不适感。
他梦见第五岐给了他一支银簪,昨夜躺在他身侧。
如今他醒了,身侧空空如也。
屋中应当还有一个人在,在帷帐外。荀靖之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他很安静,荀靖之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帐外的人问:“郡王睡醒了吗?”
“嗯。”
“郡王醒了,您能记起多少事情?”
“不知道,很多事情,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荀靖之坐了起来,一头青丝自肩上滑落。他坐起来时,感受到了宿醉带来的晕眩。
“郡王昨夜热情似火,我真是受宠若惊。”
榻下放着木屐,荀靖之穿上木屐,掀开了帷帐。
柏中水在帐外坐着,和他一样,只穿着中衣,不过他还披着一件外袍,坐在坐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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