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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试过更换韦衡。去年,韦衡接受了调职,将去亳州赴任,还没出龙海镇军府,卢州罗源郡就发生了尸疫。卢州的镇军副将忠武将军袁肇是朝廷在前年派到卢州来的,朝廷有意让他立下军功,示意韦德音将军让袁肇前去平乱:
袁肇带兵围着罗源郡转了三天,抓了几个焦急地等着进城寻找家人的伐折罗人,上表说了些“毳幕稽诛”之类文绉绉的话,将尸疫的来源推给了伐折罗人,随后就要开城施救——袁肇文武双全,也不算不勇,然而缺乏处理尸疫的经验,他这一开城,损失了一半带去的驻军,还将尸疫带出了城。
朝廷见袁肇难堪大用,罢了他的军职,连夜加封原卢州宣威将军韦衡为忠武将军,让他带兵去平定了罗源郡的尸疫。韦衡那条叫“韦衡”的狗,就是在罗源郡被累死的。
韦衡总是出现在有尸疫的地方。
朝廷的新任宣德郡守正在赶往宣德的路上,还没有到任。收复城心后,为了安抚城中的百姓,韦衡带军队在宣德城西城门誓了一次兵。
奉玄一直在灵风观中养伤——韦衡在找到奉玄后,没有将受伤的奉玄带回军队驻地,而是派人将他送进了城中,让他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宣德郡治下本有三十八万人,郡城中有二十二万人,一场尸疫过后,只剩下了十三万人。城中死伤惨烈,灵风观的道士不用继续外出后,开了观门,日日都在观中为死者举行超度仪式。奉玄会抚琴,退烧休息了两天后,按照丧仪之礼,换了一身银线绣云纹的白羽鹤氅,额上束了纯白绖带,帮灵风观的掌琴道士弹了一会儿《安魂》。
听说韦衡要誓兵,奉玄自进了灵风观后第一次出了灵风观,和师姐去了西城门附近。他想感谢韦衡,然而这几天一直没见到韦衡本人:韦衡说要帮他找佛子,果然就派人去找了——韦衡让李道训带兵清剿鸟发山的山匪,审问山匪是否见过他们捉的那几个室韦人,顺便审问他们是否见过背双剑的第五岐。
李道训找到山匪大寨时,发现鸟发山的山匪头子已经被人杀了。那山匪头子死得极惨,头被人割了下来,挂在了旗杆上,眼珠被鸟啄着吃了,眉毛下只剩下了两个黑乎乎的洞。李道训捉了几个在山里流窜的山匪,逼问之下得知,山匪头子被杀的那天,恰好是奉玄离开幽州的那天。
那天下山寻仇的山匪没有回来。到了晚上,山匪们听见老大惨叫了一声,赶过去时,就发现老大的头已经被挂在了旗杆顶上,头上的双眼拼命睁着,几乎要突出来。有山匪说,这是二当家谢云翱看他们没能救下自己,变成厉鬼前来索命了,山匪们见寨里没了武功高强的二当家,大当家又惨死,一夜就散去了一半。
留在山上的山匪没有见过室韦人,下山的山匪没回来,崔涤知道情况后,带人搜查了奉玄和佛子去过的荒村。崔涤出身名门,文武兼修,在国子监读过五年书,对纸墨有一些研究。他命人拔出了破庙里的兼忘短刀,在庙里找到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信纸纸屑,那纸屑细薄光润,带有甘松的香味,是一种被称为“东山兔白”的纸,不是寻常人用得起的。
崔涤将兼忘短刀还给了奉玄,也将纸屑给了他,告诉奉玄不要因为自己能写字就忘了很多人都不会写字:山匪大多不识字,谢云翱是个武人,识字也不多,只能写几个狗爬似的烂字。被抓的室韦人交代,确实是他们撕去了刀上插着的信:他们看那把刀是一把好刀,就扯下了信纸想要拔刀,他们不认识汉文,只知道信上写了四行字。崔涤说,山匪不会用东山兔白这样名贵的纸,也不会写很多字,所以插在短刀上的信基本不可能是下山寻仇的山匪们留下的。
被抓的室韦人说他们没见过山匪,破庙壁画上的血和他们无关。他们找到破庙时,破庙里并没有人——如果有人,他们也就不会冒着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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