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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豆饼,豆饼是城里人,年纪又小,不知道没有儿子的苦。“我生了三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出门就被人嘲笑生不出儿子。”
郭大婶回忆着在农村的生活:“没有儿子,怎么种地?穷人家没有牛马耕地,只能靠人力犁地,这活计没有强壮的男人根本做不了。”她一点都不夸张,牛马犁地都很费力,人犁地真是要了半条命,强壮的男人都吃不消,何况女人?她家每年犁地都会比别人家慢许多,虽然不曾耽误了耕种的时节,但是地里的活计不仅仅只有犁地才费力啊,地里哪一样活计不费力了?就算她家比任何人都勤快,就是没有男丁比她家多的人家做得多,做得好。
郭大婶眼中带着泪水:“若是只是种地干活辛苦些,我家也就忍了,可是没有男丁会受人欺负啊。”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隔壁人家偷偷割了我家的麦子,我家与他们吵,结果他们家叫来了两个儿子,三个兄弟,七八个人打我和我丈夫两个。”郭大婶愤怒地咬着牙齿,她丈夫在床上躺了许久,可是却没有办法报仇。因为她丈夫是独苗,没有兄弟,她又生不出儿子,一群女儿怎么与别人的儿子打?
郭大婶抹掉眼泪,认真地看着豆饼,道:“虽然你还没有嫁人,但是大婶认真地劝告你,嫁人之后一定要多生儿子,越多越好,最好生个十七八个,看还有谁敢欺负你家。”她不知道县城里是怎么过活的,街坊邻居总有些龌龊吧,十七八个儿子在门口一站,谁敢惹他们?郭大婶想着自己有十七八个儿子,只觉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有十七八个儿子,村里谁家还敢得罪她家?信不信她带着十七八个儿子把那人的房子都给拆了。
豆饼认真地问道:“这个与你今天被人欺负有什么关系?”
郭大婶笑了,这豆饼真是老实的孩子啊,一点都不机灵,道:“我若是与人吵起来,人家骂我没有儿子,我怎么还嘴?我若是与人打了起来,人家带了儿子来打我,我怎么办?”
豆饼笑了,盯着郭大婶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道:“我以前很少笑的,人人都歧视我,我委屈伤心都来不及,怎么笑得出来?可是我现在经常笑,每天笑,时时刻刻在笑,我一天笑得比我一年笑得都要多,因为我发现胡刺史真是太伟大了,竟然想出了集体农庄制!”
豆饼欢快地举起了双手:“在集体农庄中,我只要每天卖力的干活,我就会得到嘉奖,我的伙食会越来越好,我还会得到晋升,我若是成了管事,谁敢嘲笑我?谁敢不服我?人头京观就在那里,我可以砍下所有敢嘲笑我的人的脑袋。”
她看着不明所以的郭大婶,道:“你还没有看清楚吗?这里是你的天堂啊!”
“你在村子里没有儿子就会被人欺负,被人打了无法还手,被人抢了麦子,偷了鸡,杀了狗,只能委屈地忍下,唯恐那些有儿子的人打你骂你,可是这里是集体农庄啊,她们的儿子,她们的兄弟在农庄种地,我们在养猪场养猪,他们能打我们吗?他们敢冲进养猪场打我们吗?他们若是敢闹事,养猪场的管事立刻就会杀了他们!”
豆饼的声音中透着凉凉的杀气,一点都不温和。郭大婶的心怦怦地跳,只觉好像有个东西要开悟了,对!她们的儿子进不了养猪场!
豆饼大声地道:“有集体农庄在,生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去农庄种地,生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养猪场,在养鸡场,在兔舍干活?谁能抢了你的麦子,谁能砸了你家的锅?”
豆饼盯着郭大婶的眼睛,道:“只要你在集体农庄,别说你没有儿子,就是你没有儿子没有女儿没有丈夫,就是别人有一百个儿子五百个兄弟,你只要每天认真工作,有胡刺史的规矩在,谁敢欺负你?”
郭大婶一阵晕眩,她不需要生好多儿子就不会受人欺负,不会受人欺负,她就能挺直了腰板。对了,以前生儿子可以继承产业,现在集体农庄都没有产业了,生儿子生女儿又有什么区别?郭大婶大声地哭泣,只觉多年来的委屈统统地涌上了心头。
豆饼柔声地安慰着郭大婶,过了一会,小声地道:“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她看着手心的血泡和老茧,她埋头苦干,终于成为整个养猪场干活最多最卖力成绩最好的社员了。“……我要当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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