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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山的人中便有昨天镇长请来的一个。
那人瘦瘦高高,身着一身长卦,手捧一个紫金罗盘,样貌并不多出众,看着弱不禁风,但一行人中无一不对他毕恭毕敬,他人却是个好脾气,笑了笑说:“这位婶子身上并无妖邪之气,撞鬼撞妖倒也至于,应是受了什么惊吓,胎光略有不正,太清阳和不足。”他随手从袖中取出个小小桃木节递给阿杜娘,“拿着这个平安符随身带两日便好了。”
“活菩萨,活菩萨!”老兵卒赶紧双手合十向他揖了揖道谢,接过平安符塞进了阿杜娘手中,“老婶子你赶紧收好,千万别丢了哈。”
阿杜娘呆呆低头看着平安符,失魂落魄地说不出话。
那人并不介意她失态,转身便随着王虎生他们而去。
老兵卒抽着旱烟目送他们往潜龙山而去,耷拉的眼皮下两只小眼睛目光复杂,嘬了嘬烟嘴感慨了句:“潜龙山啊。”他回头看看呆呆傻傻的阿杜娘也不着急,重新给她倒了碗水,往旁边小马扎上一坐,悠闲地翘起个腿晒起了太阳,唠嗑似的叨叨“老婶子,我看最近不太平,你也别到处跑啦!你家阿杜出去也有段时间了,估摸着快回来了,你家阿杜最是孝顺,你要是个有万一不是让他费神吗?”
一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阿杜娘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拿着陶碗慢慢喝完水,喃喃自语:“对了,阿杜他要回来了。”似寻到了主心骨,扶着木拐支起身和老兵道了声谢,走的时候还在低声重复,“阿杜他要回来了。”
老兵卒“唉”了一声,往炉子里加了两根木柴,重新烧了一锅热水。
……
潜龙山离江阳城并不远,王虎生率领的一行人皆是年轻力壮的青壮年,脚力极快,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
今日是个艳阳天,蒙蒙山色被春雨洗涤后在阳光下格外清新爽目,丝毫没有他们心中所想的那般阴郁可怖。
正如田秀和阿杜娘两个弱女子都敢孤身上山,这些年来江阳城中上山打猎采集的男女老少数不胜数,从未出过什么意外。正是因此,田秀失踪一事才引起江阳城中的轩然大波,人人自危。可眼下,诸人站在山下远眺,又觉得田秀这丫头在山中贪玩迷路的可能性更大些。
王虎生是个话不多的中年汉子,装作没有听见背后人们的窃窃私语,恭敬地对那人拱手道:“侯先生,这潜龙山地形复杂,我们平时入山也就在西南这片山脚行走。您看,是照往常的路走,还是您指点个方向,兄弟们跟着去?”
被称作侯先生的青年男子自接近潜龙山时便一直微微皱眉,神情也越发凝重,待站在山脚下时他时而低头看看罗盘,时而远观山形,忽然感慨一句:“果然是座潜龙山,山中的确藏有真龙。”
此话一出,众人吓了一跳,即便自认见多识广的王虎生也面露迟疑:“先生是说,这山中有龙?!”
这就超出朴实无华的江阳城百姓的认知范围内,他们见多和听说过的妖怪,最凶恶的也就是什么虎妖、狼妖,哪里见过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侯先生大笑着连连摆手:“此龙非彼龙!”他拨弄了两下疯狂转动的罗盘,最终目光定格在山中某处,抬指一点,“我观那里有……生气一缕,田秀若活着,理应在那处。”他在天变之前便是一名风水先生,手艺是家传的,本领是半壶的,靠着一张巧嘴和一张祖传罗盘行走江湖倒也算衣食无忧。天下大乱之后,老天开眼竟真赏了他一双能观天堪地的慧眼,不止如此,他还误打误撞地学了一点吸取天地之气的法子来修炼这双眼睛。自此,他便成了推堪司中备受尊敬的侯先生。
侯先生一进潜龙山便看见此山上空隐约有紫云盘绕,可真到了山脚下又隐约见紫云泛红,他暗自揣摩,那处莫非是大吉又大凶?
他又定睛再看了几次,许是他道行不够,也仅仅模糊瞧见那片紫红浓云,再三盘算最终还是指向了那里。
王虎生等人不疑有他,当即便向他所指方向前行。
遥远的皇陵之中,李药袖正埋头在沈蠡他爹的坟中疯狂扒拉,左手套个金镯子,右腕卷条银链子,脖子上还撸了一串绿翡翠,整个镇墓兽珠光宝气得能闪瞎人狗眼。
在这泼天富贵中徜徉许久,李药袖空虚地一屁股坐在一副价值连城的古画上,整个兽如胡饼般瘫成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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