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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劳作,加上匮乏的信息环境,她理解的,懂得东西其实很少。
但她能走到这一步,说明常宜是聪明的,至少她已经能够通过自己的人生经历和经历的一切,来思考最后两句话的深意。
弱者当然是要被欺负的,她过去二十多年的经历早就证实了这点,可这个‘弱者’,却从来不是静止的。
就像她现在回到村里,谁还会认为她是弱者呢?就连过往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村长,也要过来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常医,村长妻子,儿媳更是要捧着她,但当她处在县里,她就是最底层的女吏,上面有于秋,有韩医曹和她平级的人,还有更高的县令——这些都需要她恭敬对待!
常宜那么想得到方丘县医曹的职位,不就是想将自己从弱者的地位更往上拔一步么。
可现在,她突然发觉,职位升高,不代表‘弱者’的身份能够改变,因为上面永远有更高的存在,她永远处于‘相对弱者’的状态,甚至还有更加致命的地方,将她直接置于永恒‘弱者’的位置。
她是女人。
这世上,从来没有女人能当官当吏的,是韩医曹生拉硬拽的,让她们站到了这里。
那,她凭什么呢?
是县令给予的权力?哈,非亲非故的开什么玩笑,更何况村里外界来的村长说话有算数的吗?是同僚们的允许?更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多吃多占的机会被人分走!
韩医曹,其实是靠着让农人种出更多的粮食,药材,喂饱了更多的同僚——不,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它不是最关键的点,农人每年种的粮食,交的税不够多吗?他们好了吗?没有,他们过的是最惨的日子,余粮都被收刮干净了,还要低到泥地里,再被人踩上两脚!
农人如此,女医又为什么没有如此呢?
常宜嘴角慢慢挂上了一抹隐秘的微笑。
哈,她发现了韩医曹想说什么了,这根本不是在‘治病’,是分钱带来的分权,由女医控制的分权!
“所以,这才是‘治病’的含义么?”
常宜的双手不知何时开始发抖,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恐惧的,可恐惧中又生出更加难以诉说的兴奋,怪不得韩医曹要遮遮掩掩,不肯说出实话,这是属于强者的权力,怎么可能允许她们这些弱者知晓,甚至前去抢夺?
所以,‘治一群人的病’,其实就是村里人呼朋唤友,拉起来大量的人和别村的人打架的办法——不一定真打,但只要人数差不多过直接越过,她们基本上就不会数。
当然,这么多钱,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打架,她就像干旱年间的河渠,不拿着锄头和村里人一起去抢水,那地里的粮食就会缺水欠收,自己也将因为没有粮食而慢慢饿死,去抢水,她也有可能死于抢水的械斗中,而后者死得更快,更早,但——
她从未放弃过去抢水。
因为抢到了,她就可以活下来,不抢,真的会死。
倘若她失去如今的一切,又和死有什么区别呢?不,那比死还要可怕!
一瞬间,常宜眼中多了几分说不清楚的东西,若要形容的话,像某些即将狩猎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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