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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健,不受病痛困扰。” 山上的林木四季常青,香火不断,缭缭烟尘于山中升起。每一缕烟都是信徒最诚挚的渴求。 杜老娘跪在佛像前,虔诚叩首。末了,她终究没忍住私心,“菩萨在上,老妇人与亲子生离多年,每每思念便痛苦难忍,恳求菩萨怜悯,允我母子相聚,老妇人纵使死也甘愿了。” 她知晓自己痴人说梦,却无法抑制。遂按了按眼角,起身去投了香火钱,又朝庙后的石龟去,还欲许愿。 谁知刚经过庙宇拐角,杜老娘脚底一滑,整个人天旋地转,伴着杜大郎杜二郎撕心裂肺的一声“娘”,杜老娘却无暇顾及,昏迷前只疑惑,来时还天朗气清,何时乌云重重了。 啪嗒—— 一滴雨砸落,杜长兰抚了抚鼻尖,指尖透亮:“下雨了?” 杜成磊看了一眼天色,灰蒙一片,迟疑道:“大人,今日还外出吗?” 杜长兰摇摇头,转身回屋。但不知为何,他心里颇为不安,似有不好的事发生。第212章 如此团聚·二 杜老娘醒来后好一会儿看不清东西, 只模模糊糊听见一阵闹声。 杜大郎担忧道:“大夫,我娘睁开眼了,怎么没有动静。”他双拳紧握, 心中浮上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娘不会摔傻了吧。 “你才傻了。”杜老娘怒骂, 下一刻又抚着心口哀哀唤疼,杜家人大惊, 谁也没有功夫再去计较杜大郎的心言。 大夫被挤出人群, 气的吹胡子瞪眼,还是杜老爹一巴掌呼开小辈, 让大夫继续为老妻诊治。 然而杜老娘动了动腿,却没甚知觉, 念及自己年岁大了, 这一跤怕是把她一条老命给摔去大半,顿时捶着床榻嚎啕大哭。 “……长兰啊, 我的儿啊, 娘临死前不看你一眼,怎么甘心啊——” 杜老娘哭天抢地, 大夫好不容易号住她的脉,又被挣脱出去,一通大哭大闹之后, 杜老娘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双目无神。 大夫把着脉象,一时也拿捏不准。杜老娘虽摔了一跤,但幸是斜坡软地,她并未伤及骨头, 脉象也还算有力,与一般老妇人并无太大差异。 可大夫观杜老娘面色, 灰气朦胧,口唇无色,鬓间满银霜,也确实不像康健之人。 一番斟酌之后,大夫偏向医理中的“望”和“闻”,对杜家人道:“我观老太太念及儿子,不若你们书信一封,召那位长兰回家。” 众人心头一咯噔,大夫这意思怎么听着像是完成他娘的临终之愿。 杜老娘却置若罔闻,两位儿媳见状默默垂泪,握着婆母的手安慰。 杜二郎恍惚着送别大夫,他回来时抹了把脸,看向众人道:“这就让成礼给长兰写信?” 众人不语。 杜成亮眸光颤的厉害,慌乱垂下眼,奶奶这副病容,瞧着是不大好了。且不提书信送往岭南,一来一回都得数月。 纵使书信送去,可是小叔刚赴任,擅自离任乃大罪。除非,除非奶奶她…… 杜成亮用力咬住舌尖,疼痛终于止住他继续想下去。 家里的日子一年好过一年,他是真心希望爷爷奶奶还有家里人能多活些年岁,多享些福,才能抵过前半生吃的苦。 众人屏气静声,下意识避开杜老娘的目光。屋内静的落针可闻。 忽然一声吱呀响动,将众人惊了个心颤,杜成礼赶紧去瞧,原是外面又吹风了,拍打的未关严实的格窗作响,绵绵雨丝透过缝隙泄入,浇在杜成礼脸侧,细细密密的寒意钻入肌里,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他打了个哆嗦。 杜成亮立刻点了两个炭盆,置在床周,关切问:“奶奶,你可有暖和些了。” 杜老娘不语,双目直勾勾盯着床帐上的金红牡丹花卉绣样,低声喃喃:“长兰也爱花儿。” 杜成亮迟疑:“奶奶,您冷不冷?我给您……” “他小时候看人家有布老虎,馋的不得了,回来闹着我要,又是哄又是耍浑,闹了好几日,我实在被闹得受不住了,答应给他做一个。”杜老娘偏头看向杜大郎和杜二郎,眼眶湿润,“你们两个孩子都没有,就长兰有,不怪你们说娘偏心。” 杜大郎和弟弟跪在床前,哭成泪人,“娘,从前是我们不懂事,是我们不好。” 张氏和王氏也羞愧的低下头,不敢言语。 杜老娘摇摇头,抬起手揉了揉大郎的脑袋,欲言又止,最后又化为一声叹息:“娘.....娘也知道。” 杜老娘回想过往,鼻子一酸,颤声道:“长兰当年的确念了两年书,若是他真念不出什么名堂,爹娘就想着叫他回来,不让他念了,去谋个差事。但是长兰自己争气,把书念出来了是不是。” 杜大郎和弟弟泣不成声,连连点头。杜老娘眼前一花,又淌出泪来,她胡乱抹去,继续道:“后来家里宽裕些,我们就让成礼成亮成磊都去念书了,两个孙女,我和你爹也没苛待。” 杜容匆匆赶来时便听见这一句,顿时泪如雨下。张氏慌忙擦了擦眼角,迎向女儿。 杜容于雨幕中行来,发间蒙了一层细碎雨珠,身上也映着深深浅浅的痕迹。握着娘的手,一步一步朝病床前行去。 杜老娘的声音还在继续,她紧紧握住两个儿子的手,不知是对儿子们说还是对自己说,“在大面儿上,爹娘并未偏心太过,勉强将一碗水端平了,是不是。” “是,是!”杜大郎低头埋进自己的臂弯,短短两个字仿佛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杜二郎已经说不出话了。 屋内哭声细细,杜老爹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犹如一尊铜像立在一侧,冷静地旁观这一切。 少顷崔大兄和李家来探望,杜成礼出面接待了,断断续续又有其他乡绅前来,杜成礼疲于应对。 天上的雨愈发大了,天色沉沉,一辆骡车停在杜家大门前,杜家两个出嫁女儿从车内下来,一头扎进院门,屋内又是新一轮哭声。 杜成礼的儿子感受到府里肃穆的气息,紧张的咬着小手,被娘亲抱回屋中轻哄。 如此捱了一夜,次日杜老娘连饭食也不进了,把杜家兄弟俩急得团团转。 杜老爹行到床边,对老妻道:“你多少吃些,撑着身子。我已经托崔大郎联系商队,咱们即日出发,去岭南,咱们去寻长兰。” 众人不敢置信的望向杜老爹,张口无言,杜老娘死寂的眼中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光亮,她强撑着半坐起来,死死拽住杜老爹的手,也不知她哪里来那么大力气,犹如一把钳子,攥的人生疼,细声问:“真的吗?” 那声音极轻极轻,风一吹就没了,却是杜老娘所有的希望。 杜老爹认真点头:“真的。” 杜家人感到一种巨大的无措,甚至不知自己该不该劝说爹娘,还是应该跟随爹娘一同上路。 崔家那边动作很快,下午就联系到商队,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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